傅其弦拿杯子砸了丫環的臉,可白氏卻擔憂那水滾燙,將世子嬌貴的手掌燙傷,忙讓人請了大夫前來。
大清早的鬧了這個事兒,白氏冷着臉讓人先離開。她心疼兒子,雖說傅其弦廢物,可她生的三子一女中,長子早亡,女兒外嫁,三老爺遠被放派到外地,只得這個不成氣候的兒子守在身邊,此時兒子拿杯盞砸了人,自己也燙得嗷嗷叫,直心疼得白氏臉色都變了。
傅明華跟着謝氏從白氏院中出來時,謝氏滿臉的鄙夷之色,想說什麼卻欲言又止,最後只看了女兒一眼:“先回去吧。”她低頭咳了幾聲,傅明華嘴脣動了動,見安嬤嬤等人一臉擔憂的催着謝氏回去,她也就笑了笑,點點頭看謝氏在衆人扶持下離開了。
手中的暖爐溫度已經冷了許多,丫環雖然替她撐了傘,可雪花依舊灑到她毛領上,凍得一張臉緋紅。她往白氏所在的院落看了一眼,正巧就看到裡頭傅明霞紅着眼睛衝出來,後頭丫環一步一個腳印的追着,手裡還拿着大氅在追。
傅明霞也看到了還沒走的傅明華,當下臉色就變了,剛剛丫環追着她,被傅明華看在眼中,失禮於堂姐面前,簡直令她無比的難受。
“你怎麼還沒走?”
她抿着嘴角,一臉的冰冷之色。小小年紀的,偏偏有種老氣橫秋的嚴肅,她跟傅明華關係一向不好,她妒恨傅明華比她大了幾個月便佔了傅家嫡長女的名份,因此看到傅明華時極少給好臉色。
“你不也沒走?”
明顯傅明霞是從屋裡衝出來的,估計剛剛在白氏房內受了氣,她小時失父,沈氏又是好強的性格,因此教得傅明霞更甚。她總是認爲自己越是在府中地位可憐便越是強硬,爲人從不會懂得變通,哪怕明知有錯,也絕不會承認。
此時她不耐煩的開口,傅明華反問了她一句,她剎時臉色就鐵青:“我走沒走,關你什麼事?”之前傅其弦傷了手掌,急得白氏忙叫大夫入府,她原本是想要留下來替沈氏向祖母說幾句好話的,她知道自從父親去世之後,侯府之中沈氏地位尷尬得很,白氏看不慣沈氏,時常勒令她在府中誦經唸佛的,沈氏心裡苦得很。
難得姑母要回來,白氏今日在交待謝氏差事時,謝氏推到了沈氏身上,傅明霞想要爲母親說情,讓祖母同意自己母親插手一些府中的事。
可沒想到白氏心情其差無比,她剛一開口,白氏便沉下了臉來,她一時氣不過,總覺得誰都拿自己當成個笑話看似的,她想起若不是自己父親去世,自己纔是世子的嫡女,又哪兒還得用着她去替沈氏求白氏要差事?她越想越是難受,從白氏房裡出來時,便連大氅都不披,直接奔出來了。
正傷心間,沒想到傅明華還沒走,竟然站在門口,當下傅明霞心裡便在想,估計是她在這兒等着看自己笑話呢!
越是這麼想,她就心裡越是不甘:“你想在這裡看我笑話?”
“說的哪兒話?”
傅明華笑得眼睛都彎了起來,看了一旁捧着大氅不知所措的碧紅一眼,她是傅明霞身邊的貼身的大丫頭,此時傅明霞突然的暴發,顯然是讓她有些不知所措的,她有些着急的盯了傅明霞一眼,又怯生生的看了一眼傅明華,嘴脣動了動了,傅明華走了過去,將她手裡捏着的大氅提了起來,溫聲道:“妹妹怎麼了?穿着這樣單薄的衣裳,可仔細別受了涼。”
她微笑着,那笑容看得傅明霞咬牙切齒。傅明華拿起碧紅手裡的大氅,一把抖開,作勢要替傅明霞披上:“天寒地凍的,快別耍小孩子脾氣。”
那一句‘妹妹’刺疼了傅明霞的心,如果不是她晚出生了幾個月,侯府的嫡長女明明應該是她的。
越想傅明霞越是生氣,她看到傅明華那笑臉,想也不想便舉起了手來,身後碧紅等人一見不好,可是要阻止她時,已經晚了。
傅明霞舉起的手,‘啪’的一下就打到了傅明華胳膊上,將她打得手臂一歪,手裡的大氅一下子便落到了地上,嘴裡還尖叫着:“誰要你來假惺惺的做好人?我要怎麼樣,不關你的事!”她舉手的一瞬間,白氏貼身的常嬤嬤正好出來看到,還來不及說話,就看到了傅明霞出手這一幕。
打完了人,傅明霞轉身便跑,一會兒便跌跌撞撞的在地上留了一串腳印哭哭啼啼的跑遠了。
碧紅等人嚇得面色鐵青,跪在地上不敢起身。
傅明華看了傅明霞跑遠的單薄身影一眼,又望了望地上的狐衾,嘴角微不可察的勾了勾,這才含着笑意衝碧紅等人道:“起來吧,二娘子已經跑遠了,天寒地凍的,可小心別凍壞了身子。”
和她溫聲細語的話相比,之前傅明霞又哭又叫的,簡直是丟了侯府姑娘的臉。
幾個丫環哆嗦着點頭,怯生生的道了謝這才撿起地上的狐衾,忙不迭的朝傅明霞方向追過去了。
那白氏屋裡之前安撫着傅明霞的常嬤嬤見幾個丫頭走了之後,才上前來向傅明華福了一禮:“夫人讓老奴出來送大娘子一程。”
常嬤嬤絕口不提之前的事兒,只當沒看見似的,傅明華也就點了點頭,心裡卻清楚得很,白氏哪兒可能會讓她出來送自己,恐怕此時她是煩死了自己與謝氏,看傅明霞剛剛那作派,估計是在屋裡受了什麼委屈,白氏向來心疼她,應該是派常嬤嬤出來安撫她的。
“真是有勞祖母掛心。”傅明華微笑着低頭小聲道,她這麼乖順,常嬤嬤臉上露出幾分真切的笑容來:“天氣冷,大娘子快回去吧。”
等到傅明華點頭領了人離開,常嬤嬤回去之後在白氏耳邊低語了幾句,白氏臉色就鐵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