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方罷!
不管青焰如何評價,無歡閣裡靜謐了片刻,響起雷動般的掌聲。 .t.
“沒想到雪冬姑娘琴藝一絕,這嗓音也讓人過耳不忘!”
“玉無歡你在哪裡尋來這麼個寶貝?”
“雪冬姑娘,藏在簾子後面悶不悶?出來讓我們瞧瞧長得什麼模樣?後頭掛牌的時候,爺好來了捧捧場!”
“雪冬姑娘風姿綽約,豈是你等凡夫俗子可以沾染的!”
……
玉無歡訕訕的陪着笑,寶貝?這根本就是閻王,這只是唱了一首歌,下面的人就開始分作兩派吵了起來,小心砸了傢什,那可都是銀錢!
幸好周圍都坐着姑娘,溫言軟語,撒嬌賣癡,很快便把火氣消弭在溫柔鄉中。
崔樺的目光掃過二樓的雅間,連聽曲兒的窗戶都關上了,看不到也聽不到裡面的動靜。
要不是有小蜜蜂在,她幾乎要懷疑雅間裡的人已經離開。
認錯人了?
崔樺微微蹙眉,她是不是認錯人,總要去確認一下,低聲在小侍耳邊低語了幾句。
小侍點點頭離開。
玉無歡聽到小侍的轉達,強撐着笑臉,道:“各位大爺,今兒,雪冬姑娘興致好,誰要是想聽曲兒,就拿出點誠意,入了咱們雪冬的眼,就去您的雅間,專門彈給您聽。”
有些人不樂意了,雅間門一關,外面的人,可聽不到裡面的動靜!
不過,這絲不快,很快就被大堂內身姿妖嬈的舞姬吸引過去,舞姬露出纖細嫩白的小腰,踩着舞步,在大堂內旋轉跳躍,時不時的被恩客拉住,撩撥一翻。
崔樺看着托盤裡的東西,不由的皺眉:“都在這裡嗎?”
“回姑娘的話,都在這裡了!”小侍看着盤子裡的銀票、玉佩、手鐲、金簪,無一不貴重,無一不精緻!也有那酸腐的,寫了幾首酸詩送來,蓋了印章,放在外面,也值不少銀兩。
崔樺看向那處雅間,心底有些悲涼。
爲什麼?
爲什麼,青焰聽了她的曲子,卻無動於衷,他忍心看她在這些人中周旋?
這份感情,隨着手中的休書,變成了自以爲是?
她不信!
她倒要問個清楚!
一路疾行,走到青焰所在的雅間前,正欲推門的手,定在門前一寸處。
她該以什麼身份推門?
軒飛揚自小扮作青焰,必然不只是好玩,現在混跡在南朝之中,定有他的意圖。
她是不是應該裝作不識,轉身離開?
理智回籠的瞬間,思念洶涌而來!
她就是想他,這一年之中,這份感情,非但沒有變滅,反而越來越深!
就讓她任性一次!
一次就好!
下定決心,崔樺推開門。
目光緊緊鎖在青焰身上,一雙星眸能把人吸進去!
沒錯!
他就是軒飛揚,她走遍了草原,尋遍了西域,沒想到,他竟然在南朝。
陰錯陽差,再次相遇!
崔樺捂住胸口,幸好,她想彌補自己犯下的錯,沒有離開。
門內,青焰和樑繆昀分坐兩邊,屋內兩個姑娘安靜的坐在一旁倒酒,崔樺見過她們,因爲不走心,只記得她們是樓子裡的清倌兒,卻不記得她們叫什麼!
“雪冬姑娘莫不是走錯門了?”綠衣女子似乎被開門聲嚇壞了,抓着衣領直往青焰懷中鑽去。
那模樣,似乎有人要非、禮她。
崔樺咬咬牙,竟然當着她的面調戲她的男人。
壓抑住心中的怒火,崔樺掩脣嬌笑:“瞧你說的,不過是有些事,想過來問問。咱們無歡閣裡,又沒有什麼大奸大惡之人,你這麼緊張,該不會是遇到過什麼不幸,留下了陰影吧!”
崔樺一句話,簡直就說她破了身子!
點她的人,都是衝着“清倌兒”三個字,若是破了身子,也只能淪爲賤、妓,做那伺候人的活計。
綠衣女子也不愧是風月場裡的老手,眼中立時涌上眼淚,欲落未落,眼中滿是委屈:“雪冬姑娘,我們都是一個樓子裡的姑娘。也是無歡媽媽親自點薇燕和我來伺候青王世子和南樑王世子。兩位世子青年才俊,你若是心中不服,大可以和媽媽講,沒得擾了二位世子的雅興!”
這簡直就說,崔樺不要臉,來搶男人。
“我說了,我有事要問,你緊張什麼?世子?”崔樺輕哼:“我雪冬憑琴藝自可立足,不需看他人臉色!”
“說的好聽!”薇燕冷着臉,不出聲則以,出聲卻如黃鸝鳴柳,音色婉轉:“雪冬姑娘可是媽媽的心頭寶,微雨不要和雪冬姑娘逞口舌之力,小心媽媽知道了,還以爲我們二人如何欺負她,回頭受罰的是咱們。還要說咱們樓子裡,沒規矩,擾了客人的雅興!”
崔樺壓根就沒注意薇燕在說什麼,她邪惡的想到,若是那啥啥的時候,這人的聲音得多麼的銷、魂。
怪不得,這女人一副被人欠了三百兩銀子的模樣,還被玉無歡留作清倌兒。
崔樺眨眨眼,不由自主的瞄向青焰,她一個女人,都被薇燕的聲音勾了去,更何況他一個正正常常的男人!
這一看,崔樺立時黑了臉,青焰的手還伸手搭在綠衣女子的肩上,隔着綠色輕紗撫摸着手下細滑。
咬牙!咬牙!再咬牙!
“不礙的!不礙的!”自打崔樺一進門,樑繆昀看着崔樺,心頭不自覺的升起親切之意,他歸結於崔樺琴聲動人心:“你就是雪冬姑娘?”
崔樺斂衣行禮:“雪冬學琴時間尚短,還有不足之處,今晚只有公子沒有讓雪冬彈琴助興,看來公子定是聽出了雪冬的不足之處,還望不吝賜教!”
“姑娘說笑了!我們今晚,可是專門來聽你的琴的!”樑繆昀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聽姑娘一曲,我着耳朵再也聽不進尋常俗音,只是擔憂姑娘累到,便沒邀請!”
他沒說,是青焰不允。
“哦!”崔樺怏怏的迎了一聲,心底也有些忐忑,難不成,青焰沒有認出自己?不可能呀!那首表明心跡的曲子,珠紅玉求了許久,她都沒給,別人自然也不可能知道。
樑繆昀和青焰相對跪坐,矮榻上擺着幾道精緻的小菜,青瓷酒盅中散發着老酒特有的沉香。
樑繆昀對薇燕使了個眼色。
薇燕很不情願,還是起身,坐在微雨身邊,微雨依偎在青焰的懷中,倆人坐在一處,倒也不顯擁擠。
“姑娘,既然來了,不如一起喝上兩杯?”樑繆昀邀請。
崔樺嘴角含笑,蓮步輕移,正欲坐下。
青焰斜眯着眼,星辰擠在一處,讓人不敢對視:“我同意了嗎?”
崔樺怔怔的看着青焰,青焰竟然給她沒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