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苓娘不禁有些着急的低低叫了一聲慕清婉。
慕清婉聞言心裡微微一怔，心裡突然就生出一種異樣的感覺，這裡是古代，封建集權，她特立獨行，但是，也要考慮身邊的人。
“慕小姐請吧。”
慕清婉剛上馬車坐穩，就見楚之琰也掀簾坐了上來。
她挑挑眉，卻聽楚之琰咳嗽一聲，外面的於坤說道：“世子偶染風寒，還請慕小姐見諒。”
偶染風寒？
慕清婉心裡冷嗤，她可沒見過染上風寒還像眼前這個男人這麼有活力的人。
“慕小姐對李太師一案沒有疑問嗎？”馬車走開一會兒，楚之琰出聲打破沉靜。
他這麼一說，慕清婉先前心裡的懷疑更確切了幾分，“這個案子，幕後推手肯定另有其人吧，只是，或許礙於其他因素，所以將整件事的罪責都扣到李太師的頭上了吧。”
楚之琰聽她這麼一說，眼底閃過一絲讚賞：“慕小姐，我很好奇，你如此聰慧，慕宗義怎麼會棄明珠而選魚目呢？”
“比起世子我可不敢自稱爲明珠，不過，世子這般心思縝密，皇上將來選繼承人的時候，會不會也棄明珠呢？”慕清婉不冷不熱的回了一句，楚之琰眼底的趣味更深了幾分。
馬車到了集市的一座酒樓前停了下來，慕清婉從馬車上下來，看了看酒樓，目光帶着疑問看向楚之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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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小姐請。”楚之琰的手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把玉骨折扇。
慕清婉心想，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光天化日的，他總不會把自己吃了不是。
剛擡腳進了酒樓，慕清婉察覺到一陣炙熱的視線看了過來，她轉頭朝着視線的方向看過去，可是那道視線卻消失不見了。
不容她多做思考，楚之琰已經跟了上來，指指樓上的雅閣，聲音溫潤：“慕小姐，請。”
慕清婉原以爲楚之琰會言語上戲耍自己一番，沒想到剛進門坐下，楚之琰就從桌上放置的木盒裡取出一截骨頭放在自己面前，聲音清朗：“慕小姐能否從這截骸骨之中驗出死者的死因？”
對於驗屍的事，慕清婉向來是嚴肅的，她拿起骨頭仔細的看了一遍，見骨頭隱隱發出青色，而且這層青色，並不是表層上的，而是已經滲到了骨頭內部了。
她拿起一旁的銀針刺入骨內，漸漸的，銀針上面布上一層灰黑色。
“死者應該是有長期服用金……丹藥的習慣。”
慕清婉淡淡的說道，古代那些煉製的所謂長生不老的丹藥，基本都含有金屬，水銀一類的有毒物質，服用短期看起來是精神不錯，但是長此以往下去，實際上是再服用慢性毒藥。
楚之琰挑眉，疑惑的話還沒問出口，就聽慕清婉再次說道：“死者所中的毒，是慢性毒藥。”
“你能驗出是什麼毒嗎？”楚之琰眉心微擰。
慕清婉點點頭，這個不難：“可以。”
“好。”楚之琰的手在桌子上敲了敲，“那我安排時間，到時候要麻煩慕小姐了。”
慕清婉正要說話，忽的察覺到什麼，偏頭看向一側的屏風，目光之中帶着警惕。
楚之琰見她這樣的動作，目光之中的讚賞之色更濃，這個女子，帶給他的驚訝可真是不少。
“好伶俐的丫頭，可笑慕宗義真是有眼無珠。”伴隨着一陣渾厚勁銳的聲音，一位中年人從屏風後面走了出來。
那人看着慕清婉的眼神之中，明顯的帶着審視。
慕清婉大大方方的任由他打量，絲毫不見任何的忸怩之態，坦坦蕩蕩，倒有幾分巾幗不讓鬚眉的氣勢。
中年男子眼神微眯，然後爽朗的笑出聲，“子瑜，你小子，哈哈……”
子瑜是楚之琰的字，一般，只有親密的人，或者是關係極好的朋友，纔會這般稱呼。
慕清婉心下微斂，看來，這個中年人與楚之琰的關係非同一般。
“慕小姐，這位我的一位至交好友，你可以稱呼他周公，今日驗骨一事，就是周公所託。”
“周公。”慕清婉點點頭，聲音不卑不亢。
她這樣大氣不做作的姿態，令周公對她的好感又深了幾分。
“丫頭，你真能憑藉這一截殘骨，驗出死者被什麼毒害死的嗎？”
慕清婉也不賣關子：“憑我專……我的判斷，這是一截小腿骨，死者男性，身高八尺左右，中等身材，毒能滲到小腿骨，那就說明，這毒不是一朝一夕的，而且，不是劇毒，因爲人體的新陳代謝，劇毒即便週轉全身也不會深入骨頭這樣深。”
周公聽完慕清婉的話，臉色微微一斂，眉眼之中竟然透出幾分凝重來。
一旁的楚之琰雖然對於慕清婉驗屍的本事雖然早有見識，但是，她僅憑一截斷骨，就能將死者的身高性別推斷的絲毫不差，這一點，就令他對慕清婉更爲刮目相看，同時，更多的是好奇。
這本事，絕對不是生活在深閨大院裡的女子能有的。
就是南越的仵作，也不一定有幾個人，能有這樣的本事。
“丫頭，你知道這麼多，可是背後有人再給你通風報信？”
周公沉聲說着，這個懷疑，也並不是沒有依據，慕清婉說的這般精準，他心裡忍不住懷疑，是不是這件秘事別人察覺，然後藉着眼前這個小丫頭的口來揭發他的？
慕清婉對於周公身上散發出來的壓迫氣勢絲毫不爲所動，彷彿沒有感知一般，端起桌子上的茶水淺淺的呷了一口，聲音鎮定而冷靜！
“既然想知道真相，就該有承受真相的勇氣，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如果每個仵作因爲驗出死者真正的死因就必須送命的話，那這天下還有誰敢說真話。”
周公聞言一挑眉：“那你一個養在深閨人不識的小女子，怎麼會知道這麼多？”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周公不會連這麼淺顯的道理都不知道吧？”慕清婉反將了他一軍。
周公被噎了一下，倒是一旁的楚之琰，眸子裡染上了幾分笑意。
他就是欣賞這樣的慕清婉，高傲，無所畏懼，絲毫不會因爲對方是何樣的人而折腰。
“你這丫頭說話還真是不饒人。”周公笑着說了一句，方纔身上煞人的氣勢盡數化於無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