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長智已經退休了，自己一手創建起來的集團已經交到了下一代手上。
但他的心並沒有老，反而對日新月異的世界越來越有一種想要深入參與進去的衝動。
心沒有老，但身體畢竟是老了。過了60多歲，剩下的就只有閱歷、眼光，還有錢。
他和一些朋友一起攢了一個投資基金，專門投資未來可能會佔據重要地位、在技術上非常先進的企業，而且是隻投A輪。
他也有自己的投資哲學，他跟着自己非常認可的人一起投，尤其是對方已經投了天使輪的。
就比如今天要接觸的這家比特春秋。
既然雷布斯這樣的互聯網領域頂尖大佬能在天使輪就投進去那麼多錢的，在根上至少就不會差。
姜長智也瞭解雷布斯，以他現在的地位，不會拿不靠譜的項目介紹給自己。
畢竟牽涉到這麼多錢的投資嘛。
不過，對於這個項目，他也確實不懂得準確評估價值。但他心裡並不擔憂，他也帶了專門的投資人才和技術人才過來。
“小張，你不用緊張。我聽雷總說，這個項目涉及到人工智能和虛擬幣，才把你從國外請回來幫我參考參考。老羅他們對你讚不絕口，聽說你今天在這上面賺了不少，待會有什麼問題就提，幫我掌掌眼。”
被他稱作小張的叫張瑋傑，是一個20來歲年輕人，帶着眼鏡。
張瑋傑是個少年天才，在世界知名的大學讀完博士也才25歲。畢業一年之後就進入了美國知名的一家互聯網企業做技術工程師，認識姜長智純粹是機緣巧合。
因爲他也是最早對比特幣感興趣的一批人，今年賺了一筆小錢。隨後在一個校友羣裡，剛好有人聊起這個話題，張瑋傑就忍不住參與進去，發表了一番剪接。
後面，他就通過一個師兄，被介紹給了姜長智。因爲姜總對新技術很感興趣，剛好又遇到了一個投資項目，與虛擬幣有關。
張瑋傑很意外，現在也很懷疑。
在江城這樣的地方，被姜長智這種一生做傳統行業的老闆看重的項目，真的懂人工智能和虛擬幣這樣的技術嗎？
聽姜長智這樣說，他還是謙遜地回答道：“一定認真評估他們的技術實力。”
姜長智微笑着點頭，邁着點羅圈腿走在前面。
通了電話被迎進了公司，是個創業小團隊的氛圍。
不過對方的老闆居然是一個看上去比自己還要年輕的人。
當然，張瑋傑也承認，這個餘總的氣勢要強多了，面對姜長智，有尊重，但也是平等交流的架勢。
進了他們的小會議室寒暄一陣之後，只見餘總站了起來手上拿着一個遙控器就說：“姜總，那我就開始介紹比特春秋這個項目了。”
張瑋傑集中了精神聽他講。
令他意外的是，餘總是從小米手機開始講起的：“姜總應該知道，雷哥今年出了個大風頭。1999元的小米手機，顛覆了大家對於智能手機的印象。爲了方便各位更好地理解我們比特春秋和每日頭條這個產品，我爲大家準備了幾款不同的智能手機，上面已經安裝好了每日頭條最新的內測版本。”
餘秋微笑着說：“全新的手機，剛剛安裝，還沒有完成用戶註冊的每日頭條，絕對不是專門爲了路演準備的特供版應用。”
姜長智笑了笑，智能手機他不陌生，當然已經在試着用了。
“明年開始，很快就會進入大部分人都會換用智能手機的時代。智能手機的便捷性，意味着大家接入互聯網的方式和時間佔比，會迅速往智能手機上傾斜。但移動操作系統的邏輯和windows不同，瀏覽器不再是最主要的入口。每日頭條這個產品也做的，就是成爲智能手機上的一個內容資訊殺手級應用！”
張瑋傑聽他開始講每日頭條的邏輯，同時也拿起桌邊的新手機，打開這個應用，就用遊客模式先試用着。
首先這種信息流推送的方式，每次刷新幾條，但可以一直刷新下去的方式確實很符合在手機上使用的習慣。
然後，餘秋開始講到這個產品的底層技術邏輯了。
張瑋傑漸漸凝重起來。
結構化的數據，機器學習算法對不同用戶的推薦規則實現每個人看到的內容越來越符合每個人的需求和喜好，未來的內容創作者自媒體開放平臺……
想法很大，邏輯……很嚴謹！
只聽餘秋說道：“但每日頭條只是比特春秋想構建起來的一個區塊鏈智能合約平臺的具體應用。在每日頭條的底層框架裡，我們已經留下了和智能合約平臺的接口、甚至在未來升級整個底層架構。智能手機的發展，會通過硬件的、軟件的能力，使它變成人的一個感官延伸，這也意味着，它可以代表一個人，一個數字畫像越來越清晰的人。”
他的講解至此就進入到了張瑋傑專門被請過來的領域。
張瑋傑震驚地發現，他對比特幣的瞭解，更加深入、更加本質。
原來他更看好的，是這個技術本身區塊鏈的這個思想，是它的升級版本，是一個叫混沌鏈的智能合約平臺。
當他聽到，混沌鏈上衍生出來的混沌幣，已經有10萬個比特幣作爲初期的對標支撐時，忍不住失聲問道：“多少個？”
餘秋把目光轉向了他，微笑着說道：“10萬個。這10萬個幣已經存放在公司的專用賬戶裡，這一點，很容易確認。”
張瑋傑覺得喉嚨有些乾澀：“我聽說……您這個公司是4月份成立的？”
餘秋點了點頭。
張瑋傑拿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浸潤一下自己的喉嚨，然後說道：“抱歉打斷了，您請繼續。”
姜長智拿意味深長的目光看了一下他，這個張瑋傑全程的表情變化，他也看在眼裡。
當餘秋終於時不時拿着手機演示一下，又翻頁講完整個融資商業計劃書之後，姜長智把目光轉向了張瑋傑。
張瑋傑知道自己該提些問題了，但他首先問出口的卻是：“我沒記錯的話，從去年下半年開始，有一個叫futurecollector的賬號，在論壇里長期收購過很多幣。當交易平臺出現之後，這個賬號也沒有再活躍過。我從這個賬號的一些發言習慣判斷，這應該是個國人。餘總……您知道這個賬號嗎？”
他的眼神有些銳利，緊緊盯着餘秋。
只見餘秋楞了一下，然後笑了：“你知道我啊？”
“果然……”張瑋傑遲疑了一下，然後又問，“沒有人知道，到底誰是Satoshi Nakamoto。現在您還提出了這個技術2.0版本的構想，他……不會是您吧？”
餘秋笑着說：“怎麼可能？”
“那……您現在有多少個幣？”
“這……和我們聊的這個項目無關吧？”餘秋禮貌地笑了笑說，“張工程師，聽得出來你對這個技術很瞭解，也很感興趣。根據你的專業知識判斷，我們項目在技術上的構想你認爲有沒有問題？我們也很需要這方面的交流和建議。”
張瑋傑看了看他，也看了看姜長智，他確實已經有很多問題想問了，只不過沒忍住問了自己最好奇的問題。
餘秋聽完他的問題，讓李知行把屏幕切換到了韓浩坤的在線視頻那邊，然後說道：“研發團隊由浩坤負責，他現在在燕京那邊，只能以這種方式解答你的疑問了。姜總，產品即將上線任務繁重，所以浩坤沒能趕過來，抱歉了。”
姜長智笑着擺了擺手表示無傷大雅。
隔着一個屏幕，張瑋傑開始和韓浩坤交流。聊着聊着，他確認了這個團隊在技術上的功底確實不簡單。
但從這位CTO的口中，也聽得出來，核心的構想還是餘總提出來的。
張瑋傑問到後面，就有點心不在焉了。
姜長智一直到最後，才從自己的經驗出發，問了一些他關心的問題。
令他非常滿意的是，這個團隊無一例外，都能立刻回答，顯示出他們已經充分考慮過方方面面的情況，甚至考慮到後面法律風險和在政府層面的形象問題。
李知行不說話的時候，就靜靜地看着餘秋。
一年多之後，餘秋在商場上稚嫩的狀態越來越少了。
當時的餘秋，在創意上令人驚豔，說起互聯網有自己獨到的見解，已經是很誇張的年輕人。
但那時的餘秋，在商務場合還是比較拘束的。
但現在……餘秋讓他看到了頂尖大咖的影子。
實在是對這個項目的，方方面面他都彷彿看得到將來的走向一樣。
別人說的，傑出的人物能夠抽絲剝繭直指本質，推演未來，大概是真的吧？
姜長智聽到最後，果然就直接點了點頭說：“餘總，今天非常有收穫，大開眼界。我想可以初步給你一個答覆，項目我很感興趣。但對具體的估值、還有我們的投資條款，內部我們還要討論一下。”
“感謝姜總的認可。”餘秋見他已經站了起來，過去先跟他握了個手，“已經到中午了，安排了便飯，姜總給我一個向前輩討教的機會啊。”
姜長智有些感慨地說道：“後浪洶涌啊，那我也不客氣，咱們互相交流學習。聽得出來剛纔你也只是把話題侷限在項目本身，咱們邊吃邊聊。”
“雷哥對您很佩服，可叮囑過我多向您取經。”
張瑋傑就看餘秋又應對得體地跟投資人邊聊邊往外走了，覺得他身上盡是神秘的色彩。
從去年開始就收幣，又這麼年輕，應該是那種極客範纔對，怎麼現在看起來又這麼商務範呢？
一場午飯吃下來，他到後面非常佩服。
正如姜長智所說，這位餘總的見解和格局，厲害得嚇人，簡直對整個互聯網領域的脈絡和未來如數家珍。
張瑋傑真的沒見過這種人，至少是這種同齡的甚至比自己年輕的人。
他怎麼就能在那麼多話題上，能聊得頭頭是道。
雖然只是虛的層面，但跟他聊天的，可是打拼了一輩子、躋身財富上層的人物啊。能讓姜長智頻頻點頭的，總不能是瞎吹牛逼吧？
等終於道別之後上了車，姜長智帶着些醉意說道：“厲害啊！小雷投了個了不得的人。小張，你怎麼說？他們是光在戰略上厲害，還是技術上也很有說服力？”
張瑋傑斟酌着道：“怎麼說呢……姜總你用完那個頭條，心裡肯定是有判斷的。真要問我的真實看法的話……”
姜長智認真說道：“實話實說。”、
張瑋傑回頭看了一眼，然後嘆了口氣說：“我覺得，回國來發展，也許機會更大。”
姜長智沒想到他說出這麼一句話，一時無言。
“您可能不理解，從去年下半年就開始有計劃地做這件事，是什麼怪物。我有點想進這家公司了。”
姜長智愕然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