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化身爲狼,吃到了肉的人,又怎麼只會單純的洗澡呢?
杜玉娘被楊崢從水桶裡撈出來的時候,整個人暈暈欲睡,腰都要斷掉了。
水桶裡的水,有一半都溢了出去,滿地的狼藉,讓人一看就知道這裡剛剛發生了什麼好事。
楊崢把杜玉娘擦乾,直接裹起來送到了牀上。
杜玉娘餓得咕咕叫,躺在那兒哼哼兩聲,半個字也不想說。
她現在連動一動腳趾的力氣都沒有,哪有力氣討伐楊崢?
楊崢見到她這樣,心裡化成了一灘水,不過也有心愧疚。是他要的太狠的,才把玉娘累成這樣。
杜玉娘翻了個身就睡着了,楊崢看到她眼底似乎有淡淡的青色,訕訕的摸了摸鼻子,暗暗告誡自己,下次可不能再這樣孟浪了,玉娘年紀還小,有些事情要循序漸進。
楊崢幫杜玉娘穿好裡衣,替她蓋了被子,放下牀幔,輕手輕腳的走了出去。
姜嫂已經把飯熱了好幾回了,這會兒見楊崢出來了,就問他:“大爺,擺飯嗎?”
楊崢清咳一聲,“太太還在睡,讓她先睡。”
姜嫂臉上沒有一點不自在,“好的!”
她說完轉身要走,卻被楊崢叫住了。
“姜嫂,其實你可以不必如此。我當初救你,也不是圖你的報答,這次請你過來,也是萬不得已。”楊崢找到那張賣身契,遞給姜嫂。
姜嫂並不拿,“落子無悔。當初我說報恩,可不是隨口說說那麼簡單。您替我報了大仇,您和夫人就是我的恩人,若是先夫還在,也會同意我作法。更何況,我已經厭倦了從前那種生活,若是以後都能過這種尋常日子,當真求之不得。”
楊崢知道她不會輕易改變自己的決定,就輕嘆了一口氣,將賣身契收起來道:“改日再買個機靈點的小丫頭吧,這家裡家外的活,不能都交給你一個人來做。這個我先替你收着,將來若有需要,你隨時可以拿回去。”
姜嫂十分恭敬地道:“是,奴婢會替夫人踅摸着。”說的是買人的事,對賣身契的事,卻是隻字不提。
楊崢也沒辦法,便道:“我先出去一趟,你守着夫人。她若醒了,你便讓她先吃飯。”
“是!”
楊崢沒說別的,起身往外走。
姜氏等了兩個時辰,杜玉娘才醒。楊崢沒在,這可讓她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杜玉娘緩緩起身,眉毛微皺,小臉上全然是苦巴巴的表情。她低頭瞧了瞧自己身上的衣裳,見並無不妥,才下牀穿鞋。
天氣漸漸暖和起來,厚重的衣裳也有些穿不住了。
杜玉娘瞧見屏風上搭着一件紅色暗花團紋的罩衫,就走過去拿起來比量了一下。
確實是她的尺寸,但是好像不是之前她帶過來的衣裳。
杜玉娘剛穿好衣裳,姜嫂就走了進來。
“太太醒了?”
這會兒已經是日上三竿了,杜玉娘大窘,臉上紅霞遍佈,“啊,是啊。”
“早飯已經準備好了,太太要用一些嗎?”
杜玉娘笑,“麻煩你了,先擺在外面吧,我略微收拾一下,就出去。”
姜嫂道:“太太,這裡交給奴婢吧,您先吃飯。”
“不用了。”杜玉娘一下子攔住了姜嫂,用身體擋住搖步牀,假笑道:“我,我自己收拾。”
牀鋪太過狼狽,杜玉娘怎麼會把這麼隱私的一面展現在別人面前呢!
她昨天才見姜嫂第一面,對她來說,姜嫂還是一個陌生人啊!
“好,那您快點,奴婢去擺飯。”姜嫂沒有堅持,她也是過來人,明白杜玉孃的意思。
杜玉娘瞧見姜嫂出去了,這才鬆了一口氣,她轉身去收拾牀鋪,卻發現牀單已經換過了。
杜玉娘鬆了一口氣,開始在牀下翻找,想要把髒牀單找出來,趕緊洗好。
結果找了一圈,都沒有找到,反倒是把自己弄得頭暈眼花的。
“奇怪。”杜玉娘自言自語的嘆了一口氣,把牀鋪好,被子疊好,去了外間。
洗臉水已經打好了,洗漱用品都在架子上擺着。桌子上擺着幾樣小菜,還有一碗熱氣騰騰的餛飩。
杜玉娘簡單的洗了臉,就坐在桌子前大快朵頤起來。
她實在太餓了,簡單的一碗小餛飩,卻讓她吃出了山珍海味的感覺。
杜玉娘狼吞虎嚥的吃了一碗餛飩,這才覺得自己又活了過來。
姜嫂出現的恰到好處,她問杜玉娘:“太太,還要再用一些嗎?”
杜玉娘搖了搖頭,她餓得狠了,反倒不能吃太多。
姜嫂就道:“那奴婢把這些收拾下去。”
“嗯,相公呢?”杜玉娘有些不好意思,這還是她頭一次這般稱呼楊崢。
姜嫂淺淺一笑,規矩地道:“大爺出門去了。”
杜玉娘便點頭,沒有再問。
姜嫂手腳麻利,很快就收拾好了。
杜玉娘忘着屋子裡的嫁妝發愁。
這麼多東西,除了大件,還有很多用不着的,得先收起來。
“姜嫂?”
姜嫂聞聲而來,“夫人有事?”
“你來幫我收拾這些東西吧,先列個單子,把不用的,貴重的都收拾起來。”
姜嫂連忙道:“好,奴婢馬上去。”
姜嫂去找了記賬的本子,拿了筆墨,幫杜玉娘清點嫁妝,一樣一樣的登記。
他們不是大戶人家,但是比起平民百姓來,家資也算豐厚。
只是點到那一不箱黃金的時候,杜玉娘有些犯愁了。
這東西嚴格來說,算是富家的,也算是不義之財。
當初楊崢給了她,可是她怕燙手,又還給了楊崢,可是楊崢又把它算作自己的嫁妝。
兜兜轉轉的,這一小箱的黃金,就又成了杜玉孃的。
家裡的金銀數目,也實在太多了一些,應該放到錢莊存着纔好。
杜玉娘一邊清點,一邊記賬,有着姜嫂幫忙收拾,速度倒是不慢。
“行了,今天就先收拾到這兒吧!”杜玉娘把手裡的冊子合上,打了一個哈欠道:“姜嫂,相公可說了何時回來?”
姜嫂搖了搖頭,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道:“太太,奴婢先去做晚飯吧!”
杜玉娘點了點頭,哀怨地想着,這纔是成親的第二天呢,怎麼半天不見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