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庭院前走過，顧長辭並未留意那道驚訝的視線，而是在向管家詢問着顧爺爺的狀況。
唯有蘇驚風，他半個身子掛在褚嚴清身上，邊走邊四下張望。不經意間側眸，剛好對上那雙顧盼生輝的雙眼。她怎麼會住在這裡？
心中一室，頓覺不妙。
有心想提醒顧長辭，可顧長辭與管家走在前面，離自己遠。且他腿腳不便，這裡又人來人往的，他不好多說話，只得暫時壓下心中異樣。
順着白玉石鋪就的道路，幾人到了顧爺爺住的府邸。
顧家在洛陽算得上數一數二的名門望族，顧爺爺又德高望重。他這一病，來探望的人絡繹不絕，爲了不影響他養病，顧父不得不謝絕了部分來賓。
儘管如此，如今這座幽靜的院子中，還是塞滿了人。
顧景寧正在忙着迎來送往，忽然見到他們幾人進來，驚訝之餘快走幾步迎了過來。
“大哥回來了！”
“嗯。”顧長辭點了點頭。
顧景寧是他的同父異母的二弟，如今的顧府世子。他離家時，他才十三歲，如今已生得風流倜儻，是洛陽城中出了名的青年才俊了。
“小弟見過蕭二哥，褚三哥，蘇五哥。”
顧景寧分別向幾人行禮，見蘇驚風受傷，不免又多問了幾句。
蘇驚風隨便搪塞了幾句，打趣道：“多年不見，景寧如今可是世故多了，不是先前那個跟在我們屁股後面哭鼻子的少年了。”
“蘇五哥莫要笑話小弟，這還不是因爲大哥不常在家，父親纔將所有事情推到了我頭上？若是大哥在，我還樂得清閒呢。”顧景寧道，知蘇驚風是拿他取笑，又將視線收回來，轉向顧長辭，“大哥此次回來，可是爲了看望爺爺？”
“是，聽聞爺爺病重，我趕便回來了。他老人家如何，可醒過來了？”
進來時，管家說爺爺昨天夜裡頭昏過去了。
“大夫剛走，下了針，醒過來了。”提到爺爺的病情，顧景寧臉上多了幾分沉重，“總歸不是太好，爺爺生病這些天總是念叨你，快進來看看吧。”
“好。”
幾人側身躲開衆人，進了門。
一個孱弱，卻又倔強的聲音傳進耳朵，“他還是不肯回來嗎？”
他，自然是指顧長辭。
顧長辭聞言心中一痛，擡眸望了過去。
父親正在榻邊照顧左右，多年不見，莫說已年過七旬的爺爺，便是父親，如今也已是華髮催生。坐在牀榻邊，憔悴的模樣讓人心疼。
顧長辭心中五味雜陳。
當年母親爲了生他，早產離世，父親爲此耿耿於懷。後來父親續絃，先先後後娶了幾位美嬌妻，兒女多了，待他便也更加疏離。
唯有爺爺，在顧府的幾個孩子中，爺爺最是疼他。
父親在榻前侍候着，好言好語勸慰，“潭州路遠，許是還沒到，您先別急。”
“爺爺，父親，大哥回來了。”
顧景寧快步走上前，語氣中帶着難掩的興奮。
顧景寧的話猶如一縷魔音般，讓屋中的人們瞬間變得鴉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