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臨天下 第147章曠世奇緣(大結局)

慕容流尊一行人進了臨安城,天色已經黑沉下來,街邊琳琅滿目的商鋪,挑起大紅的燈籠,在晚風中輕悠的飄動,但是大街上很冷清,完全不似先前的熱鬧,大家都心知肚明,這臨安城發生了什麼事,所以每個人的心頭都很沉重。

連趕了十多天的路,再加上沒有好好休息,一路拼足了力氣的殺敵,所以都很累,青瑤掃視了一圈,最後擡首望向前面不遠處的一家客棧,緩緩的開口:“流尊,先吃飯吧,然後大家休息一下,想想接下來該怎麼做?”

“好。”

青瑤的話,慕容流尊一口同意,這一路上大家確實累了,那些江湖殺手並不是浪得虛名,雖然有小魚兒製造的手雷,但更多的人是他們這些人殺死的,所以此刻每個人的身體負荷極大,如果再不休息,只怕會有人支撐不下去,此刻天色已晚,大家的肚子也餓了,不如吃飯,順帶休息一下,各人調理一下氣息,有總比無好。

前面不遠便是一家客棧,此時正是吃晚飯得時候,客棧門前雖然不像平時那般熱鬧,但也人來人往的,只是大家的面容都有些凝重,神色間帶着一抹小心翼翼,進進出出的,能省的話絕對不多言。

流尊和青瑤領着一幫人走進去,大廳內挑高的燭臺,光影微暗,斜斜的照射過來,雖然是夜晚,但衆人還是被這幾個人出衆的儀表吸引住了,不由多看幾眼,不過慕容流尊一擡頭,那強大的氣場唬得人不敢再多看一眼,這種時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

南安王慕容流昭經常在京裡走動,面容相對要熟悉得多,只是他一直隱在暗光裡,是以一直沒人在意。

掌櫃的在櫃檯裡面小心翼翼的詢問:“客官是要吃飯還是住店?”

“吃飯吧?”

青瑤點了一下頭,見他們幾個人已給別人帶來了困擾,忙示意掌櫃的:“給我們來個雅間吧?”

“好,”掌櫃的連忙點頭,招手示意一直縮在一邊的店小二過來:“把客人帶到二樓的雅間去,小心伺候着。”

“是,”一向活絡的店小二此時分外拘謹,看來臨安城內發生的事,使得每個人的內心都罩上一層陰影。

一行人跟着店小二身後上樓,剛轉了個彎,便聽到樓下議論聲傳來。

“這些人是誰啊?”

“不會是皇上的探子吧,你們說話小心些,現在的皇上可是個暴君,聽說整日不上朝,流連在後宮,朝中有進言的大臣,便被斬了,好像已殺了兩個大臣。”

慕容流尊的眼神陡暗,眸底寒氣浸上來,周身的殺機,那店小二忍不住打了一個輕顫,腿肚兒有些抖,伸手扶着一邊的牆壁,摸摸索索的好不容易爬上了二樓,把他們一行人領進樓梯口旁邊的一個雅間。

“客觀請進。”

青瑤點了一下頭,樓道間的燈光照射在店小二的臉上,他的臉很白,瞳仁擴張,似乎被嚇得不輕,青瑤聲音柔緩:“把客棧內的好飯好菜上一桌來。”

“是,是。”店小二退了出去,青瑤伸出手握住流尊,清潤的聲音響起來:“一切都會好的,別心急。”

“嗯。”

清冷的話,就好似冬日的一捧雪沉入流尊焦躁的心湖,整個心終於平坦了很多,現在心急也於事無補,只能控制住事態的發展,這個男人此刻只怕成了獵場困獸,搞不好,會傷到更多人,所以他們接下來要走好每一步,不能再讓他在臨安城攪亂了。

“你們都坐下來吧,這一路很累了,待會兒好好吃一頓,整理一下,接下來更不能掉以輕心。”

“是。”

幾個人應聲,圍着雕花的圓桌坐下來,小魚兒坐在青瑤的手邊,小小的臉蛋上同樣布着焦急,窮途末路,那男人接下來的動作只怕更血腥,更殘忍。

店小二知道這些人來歷不凡,不敢怠慢,雖然害怕,但上門的生意還是要做的,小心翼翼的把一桌子菜擺好,留下一句:“客觀兒慢用。”便落荒而逃了,二樓的雅間安靜下來,大家只顧着吃飯。

因爲這幾個都是習武的,又都身手不凡,因此一樓大廳內食客們說的話,很多都傳進了二樓。

“你說皇上什麼時候會上早朝?”

“誰知道?”這聲音明顯的壓了很多,另外一道聲音再次響起:“會不會再有大臣進言?聽說已連斬了兩個人了?”

“你們不要命了,這種時候還敢討論朝堂上的事。”

另一道警告的聲音響起來,隨之樓下一片寂靜,蕭然無聲。

樓上樓下的只安靜的用飯,住宿的住宿,離開的離開,偶爾的響起店小二的一句吆喝:“客官走好啊,下次再來。”

這聲音全然少了平日的熱絡,神采飛揚,這種時候誰還會去在意他的話。

二樓的雅間,慕容流尊和青瑤等人也用了晚膳,靜謐的空間裡流淌着寒意料峭的肅殺。

“現在怎麼辦?”

青瑤清冷的聲音響起,衆人一起擡首去望皇上,等着皇上拿主意,慕容流尊雙瞳倏的一暗,低沉到地獄裡的聲音冒出來:“立刻去兵部調人,乘夜闖進皇宮,一舉拿下上官昊。”

“上官昊只怕不會坐以待斃,這時候一定會有所動作。”

青瑤挑眉提醒皇上,慕容流尊狂傲霸道的開口:“那又怎麼樣,朕必須儘快奪回皇宮,搶回朝堂這個地盤,否則傷害的人越來越多,這一次,朕不會再給他機會的。”

慕容流尊斬釘截鐵,狠戾的開口,青瑤點頭,眼下只能見機行事了。

“好,那我們立刻去兵部。”

兵部府邸,威武雄偉的六字大門緊緊閉着,門前燈籠高掛,兩個嘴含青石球的雄獅威風凜凜的分列在兩邊,顯盡霸氣,黑青的鐵門透着恢弘大氣,暗夜中,幾個身着兵服得兵將正在門前晃動,不時的巡視着。

馬車一聲嘶鳴,驚動了大門前守夜的幾個兵將,立刻拿着兵器走過來,氣勢洶洶的開口:“什麼人?”

慕容流尊和青瑤端坐在馬車內,身形未動,馬車後面的南安王一拉繮繩,策馬上前,周身罩上寒冰,冷冷的開口:“我們要見兵部尚書林大人。”

“你是何人,竟然要夜見林大人?”

爲首的人話音一落,柳葉刀刷的飛過,削了那男子的一小揖頭髮,差那麼一點就要了他的命,男子嚇得臉色大變,身形倒退兩步,身後的幾個人扶住他,面面相覷。

南安王慕容流昭黑瞳蓄了兩泓寒潭之冰,冷沉沉的開口:“小小的把總,也敢如此猖狂,立刻把林大人叫出來,就說有貴客要見他!”

那把總一聽慕容流昭的口氣,哪裡敢多說什麼。喏喏的後退,飛快的推開門走了進去,其實兵部尚書根本不在府邸之內,晚上的時候被幾位大人邀走了,到現在還沒有回來呢,他們幾個留在外面,一來巡視,二來等尚書大人,現在整個臨安城草木皆兵,朝中的各位大人爲了自保,只能私下裡見面,誰也不敢光明正大的見面,生恐皇上龍威大發,又有大臣遭殃。

不過這府邸中,有兵部侍郎李大人坐鎮,小小的把總立刻把事情稟報上去。

兵部侍郎李大人領着兵部的幾位大人心驚膽戰的出來,一看馬上的人竟是南安王,不由得大驚失色,惶恐莫名,皇上下了聖旨捉拿南安王,沒想到這南安王竟然直接跑到兵部來了,這可怎麼辦?

兵部侍郎左右爲難,一時不知作何反應,呆愣愣的立在大門前。

慕容流昭翻身下馬,手裡的黑色馬鞭一伸,眨眼套住了兵部侍郎李清翰,用力一扯,李大人被拖到他的面前,喘着粗氣開口:“南安王爺,你怎麼跑到兵部來了,皇上下旨拿你,你怎麼不走啊?”

這李清翰平素和南安王並未交惡,因此倒沒想到抓他,只是有些詫然。

“皇上?”

慕容流昭冷哼,沉沉的聲音響起來:“讓你見一個人。”

他的話音一落,馬車的錦簾被掀起,露出一張精緻魅惑的五官來,一雙黑沉沉的眼瞳,帶着隱而不發的寒潭之氣,冷幽幽的望着兵部侍郎李清翰,唬得他臉色大變,撲通一聲掙扎着跪下來。

“臣李清翰見過皇上。”

李清翰一頭霧水,皇上怎麼又和南安王在一起了,一個多月前,不是下旨抓拿南安王嗎?

兵部的幾個官員,還有巡邏的那些人,早跪了一地,惶恐的開口:“臣等見過皇上。”

慕容流尊掀簾走下馬車,伸出手牽了青瑤下來,冷沉霸氣的聲音響在夜色中:“起來吧。”

“謝皇上。”

兵部侍郎李清翰大氣也不敢出,小心的領着一班人把皇上恭敬的請進兵部的正廳,若說是以前的皇上,大家雖然懼他,但更多的是敬佩,現在的皇上,更多的卻是畏懼,因爲保不準他下一刻想殺什麼人,連皇后娘娘和南安王都不放過,何況是朝中的大臣,只是現在爲什麼皇上又和皇后,還有南安王出現了。

兵部大廳之上,跪了一地的官員,大家都猜不透,這其中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小心翼翼跪在地上,垂首聽訓。

“李清翰,兵部尚書呢?”

慕容流尊話音一落,那李清翰抖索了一下,不知道作何回答,如果讓皇上知道林大人私下和別的大人見面,只怕林大人命不久矣,雖然他覬覦過林大人的位置,但這種落井下石的事做不來啊,可如果他隱瞞皇上,只怕就犯了欺君之罪啊,這李清翰左右爲難,舉止不定,這時候從正廳門外快遞的奔進來一人,氣喘吁吁,惶恐莫名的跪下來:“臣見過皇上,皇上恕罪。”

兵部侍郎李清翰,一看林大人回來了,總算鬆了一口氣。

慕容流尊並不理會下首的一干人,那李清翰衝着兵部尚書打眼色,他也好像沒看到,只沉沉的開口:“現在從兵部能調出多少人馬?”

此言一出,兵部尚書抖索了一下,以爲自己聽錯了,這三更半夜的皇上來兵部調兵馬,所爲何事啊,不過一接觸到皇上殺機重重的黑瞳,便唬得趕緊垂下頭:“皇上,現調根本調不出多少人,大概只能召集出二千人馬。”

“很好,這也夠了,立刻把人手召起來,馬上隨朕進皇宮。”

“進皇宮?”

兵部的一干人張大嘴,不知道皇上要把人帶進皇宮幹什麼,那林大人抖着開口:“皇上帶兵進宮幹什麼?”

“混賬東西,一幫蠢材,一個假皇帝亂了朝綱,竟然渾然不知。”

慕容流尊陡的開口,聲音幽冷,深邃如潭的眼神望不見底,因爲說到上官昊這個狠毒的傢伙,他的周身便罩上寒冰,面孔冷寒至極,大手一握,青筋遍佈,整個人陰冷冰驁。

兵部尚書和兵部的一干人如遭五雷轟頂,全部呆住了,直到皇上嗜血的聲音再次響起來:“還不去把兵馬調出來。”

“是,皇上,老臣立刻去辦。”

兵部尚書和兵部侍郎連滾帶爬的奔了出去,立刻召集兵部的現在府邸中的人,共兩千人左右,齊刷刷的聚集大院子裡,這時候,很多人睡意朦朧,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迷迷糊糊的站在大院正中,聽着尚書林大人,嚴肅冷沉的聲音響起。

“立刻隨本尚書進宮。”

“啊!”此起彼落的抽氣聲響起,那兩千人立刻醒了過來,齊刷刷的望着兵部林大人,他想造反不成,竟然要領着他們進宮,皇上可不是好對付的!

這種時候,李清翰知道不說清楚,兩千人根本不敢動,趕緊站到最前面,舉起手,冷沉的開口:“大家安靜下來,皇上現在就在兵部,最近以來,朝堂上多少腥風血雨,想必大家都知道,皇帝不但廢了皇后,還把皇后關進大牢裡,又下旨抓捕南安王,現在又動到朝中大臣的頭上,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爲,皇宮裡住着一個假皇帝,現在我們是勤王殺賊,大家立刻振作起來。”

李大人的話音一落,暗夜中,所有人動作利索起來,眨眼收拾好一切,全副武裝,兩千兵馬整裝待發。

慕容流尊和沐青瑤領先,其餘的人隨後,一行人快疾迅速的往皇宮而去。

宮門前,有阻擋者,殺無赦,一路直闖皇宮。

琉璃宮外,燈火大作,兩千兵馬齊刷刷的包圍住了琉璃宮,這時候,宮中的侍衛也趕了過來,兩下相持,各不相讓,這時候慕容流尊從兩千兵馬之外走進來,冷沉的眸光射出懾人的光芒,爲首的侍衛統領唬了一跳,撲通一聲跪下來:“臣見過皇上。”

侍衛統領原是花離歌手下的得力助手,因爲花離歌叛亂,他被提升爲宮中的侍衛統領,此時一看皇上現身,慌忙跪了下來。

他一跪,身後的一大批侍衛紛紛放下長槍跪了下來:“見過皇上。”

慕容流尊踱步走到侍衛統領劉軒的身邊,沉聲的開口:“琉璃宮的皇上呢?”

劉軒一愣,不由得脫口而出:“皇上說什麼呢?”

“琉璃宮難道沒有人嗎?”

慕容流尊飛快的挑眉,心中的不安擴大,那個男人悄悄的逃出宮去了吧,這樣的話,只怕接下來他會有所動作,那喪心病狂的傢伙,不知道接下來還會做出什麼可怕的事情。

“皇上不是出宮了嗎?”

“什麼時候?”慕容流尊憤怒的大手一握,一把抓住劉軒的衣領,沉聲追問,劉軒哪裡敢遲疑:“亥時三刻。”

“這個混賬。”

慕容流尊一揮手,把劉軒給扔了出去,沒想到他進兵部領兵,竟然讓他給逃了,他以爲,他至少要和他打一番,鬥一場的,沒想到這男人竟然不敢正面和他較量,反而偷偷的溜了。

青瑤看着臉色黑幽幽的皇上,淡然的開口:“現在怎麼辦?皇上。”

“一定要儘快找到他的下落,”慕容流尊一言落,掉頭望向兵部尚書林大人:“馬上帶兵夜搜臨安城,一定要搜出這男人來。”

“他一定會易容,只怕短時間內要找到他很難,不過依照他的個性,不可能沒有動作的,一定會做些什麼泄恨。”

對於上官昊,青瑤還是有些瞭解的,那個男人無所不用其極,他霸佔慕容流尊的皇位未果,只怕接下來便會對付他的子民,整個臨安城的人都是他的敵人,或者該說,整個天下的人都是他的敵人,他那種人太自負,總以爲自己纔是天下最聰明的人,所以害人害己。

“南安王,你和林軒,立刻領五百侍衛在宮中搜查,任何地方都不能放過。”

“是。”南安王抱拳領命,帶着林軒和宮中的侍衛退了下去,而兵部尚書也領着一干人退了下去,本來以爲會有一場血戰,沒想到那壞人竟然跑掉了,不過兵部尚書心中有疑惑,皇上英明神武,睿智精明,怎麼會讓壞人得手了,看來是人都有軟肋。

琉璃宮門外,太監和宮女跪了一地。

慕容流尊伸手牽着青瑤還有小魚兒走進大殿,莫愁和冰綃等人跟了進去,其次是琉璃宮的太監和宮女,黑壓壓的跪了一地。

高坐上慕容流尊面容冷沉,俊逸的五官上閃過沉痛,他想起了阿九,阿九一直忠心耿耿的侍候他,沒想到最後竟然遇到了這種事,慕容流尊掉頭望向下首,緩緩的開口。

“誰最後見了阿九?”

皇帝的話音一落,大殿下首有一細細的聲音響起:“稟皇上,是小的。”

青瑤擡眸望過去,竟是那一晚給她送過信的小太監,望向皇上點了一下,慕容流尊冷沉的問:“你叫什麼名字。”

“小的叫堯安,因爲深蒙阿九公公照顧,所以經常跟在他身後,最後一面,是小的見了他,當時阿九公公交代小的給皇后娘娘送信,只是小的沒想到……”

堯安想起了阿九的死,細細的啜泣起來。

整個大殿罩上一層波光譎異的波動,四角的夜明珠照得大殿亮如白晝。

皇上一聲令下:“堯,從此以後,你頂替阿九的位置。”

此言一出,堯安倒是愣住了,這個位置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他從來想都沒想過,沒想到現在卻落到他的手上了,愣了好久才反應過來,飛快的磕頭:“謝皇上,謝皇上,小的遵旨。”

青瑤掉頭望向身側的流尊,看他眉宇間的細細的心痛,知道他是心疼阿九,之所以讓堯安當總管太監,也是希望這世上多一個人記得阿九的好,伸出手握着他:“阿九看到皇上回來了,一定很高興。”

慕容流尊沒說話,擡眸,溫潤的眸光中,好似看到阿九站立在大殿的一角,彎着腰笑意盈盈的開口:“皇上,你回來了,阿九好高興啊。”

“是,他很高興,他會一直陪着朕的。”

慕容流尊說完,掉頭望向下首,眼瞳冷冽閃過,冷成的命令:“來人,琉璃宮的所有奴才送到浣洗局去。”

“謝皇上恩典,謝皇上恩典。”

琉璃宮的一干人,趕緊磕頭謝恩,如若不是皇上網卡一面,只怕他們這些人全都是要死,雖然他們從頭到尾都是糊里糊塗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但皇室中的事本就變幻莫測, 還是少知道的爲妙,能保全住一條性命已經不錯了。

“來人,帶下去。”

堯安立刻領命把這些人帶下去,重新換了另一批的太監和宮女。

偌大的皇宮,瞬息風雲,皇上回宮了,可是真正瞭解其中情由的又有幾個呢,只除了西門新月,慕容流尊想到這所有的一切都和西門新月脫不了干係,周身的殺氣,眼瞳泛着瑩綠的光芒,想到自己被那個女人縮了幾個月,恨不得立刻把那個女人千刀萬剮了,不,千刀萬剮還不足以泄恨,他要讓她死不瞑目。

“來人,立刻給朕把西門新月和所有的妃嬪帶過來。”

“是,皇上。”

琉璃宮門外立着的侍衛立刻應聲,飛快的前往建陽宮去帶西門新月和其他各宮的妃嬪,南安王領着侍衛在後宮大肆搜索,西門新月便知道真正的皇上回宮了,心頭竟升起一抹解脫,總算不用面對那個男人了,但是……

她不由得笑起來,伸出自己的手臂,上面遍佈着斑斑白痕,還有深深的血跡,猙獰恐怖,不但手臂,還有臉上,身上都是,癢入骨髓,用力的抓卻沒有絲毫的作用,恨不得抓到肉裡纔好過,她和宮內的幾個妃嬪全部被上官昊那個男人下毒了,一種她們根本認不出來的毒,傳了御醫也解不了。

一隊侍衛衝進了建陽宮,冷沉着臉:“淑妃娘娘,皇上有請。”

西門新月蒼涼的一笑,臉上罩着一層薄紗,讓人看不出神情,只露出一雙眼睛,像死灰一樣沒有半點神情,好似從死人穴中爬出來的焦木枯屍。

“走吧。”

她站起來往外走,現在她就是個罪人,皇上怎麼處罰她都不爲過,她唯一有一個請求,請別傷害西門家的人,因爲她們根本不知道其中的詳情,這一切都只是她的罪孽。

後宮的一干妃嬪,盡數被帶進了琉璃宮的大殿,觸目所及,足有七八個人,每個人的臉上都罩着一層薄紗,看不清臉上的面容。

大殿上充斥着一股濃郁難聞的腥臭之味,哀哭聲慢慢的響起來,幾個女人忍受不住的動手去扯手臂上的紗衣,露出血痕交錯傷口,那難聞的怪味也是從這些傷口散發出來的,有的剛抓破,有的已經化膿了,慘不忍睹。

因爲奇癢難忍,好幾個女人控制不住,失聲大哭,連連的哀求:“皇上,你救救我們吧,救救我們吧。”

慕容流尊雖然憎恨西門新月,但別的女人到沒有什麼大罪,而且這些女人根本不知道怎麼回事?揚起狹長的眉,冷光窄起,緩緩的朝一邊的明月開口。

“幫她們查一下,看看是怎麼回事?”

明月的醫術是很厲害的,可比這宮中的御醫高明得多,如若那些御醫醫得好,這些女人也不會遭受這番罪了。

明月領了命,閃身走了過去,挑了其中一名妃嬪,細心的檢查了一遍,很快臉色暗沉下來,果斷的開口:“皇上,她們中了毒,這種毒是早已失傳的,名屍毒,是從千年的古屍身上採練下來的,人一旦中毒便無藥可醫,而且她們身上血水蔓延過的地方,便會傳染,現在馬上要採取隔離。”

慕容流尊沒想到竟然有這回事,臉上陰翳,眼瞳折射出嗜血的寒芒,上官昊根本是一頭沒有人性的野獸。

“來人,立刻把這些人全部帶到冷宮去。”

皇上一聲令下,大殿上的妃嬪瘋了似的大哭,想到自己命不久矣,再也顧不得任何形象了,撲通撲通的磕頭,哀求着:“皇上,求求你救救我們吧,救救我們吧。”

大殿正中,所有人哀求着,只有西門新月跪伏在地上,一動也不動,靜靜的等候發落,現在她是相信了,天作孽猶可活,人作孽不可活,這一切都是報應啊,終於降臨到她的頭上了,屍毒,沒想到那個男人竟然狠心至此,讓她們幾個人給他陪葬,他是不是知道自己已經是窮途末路了。

“帶下去吧。”

慕容流尊眼瞳裡一閃而過的寒芒,對於這些女人,他心底有惋惜,但是事情已經發生了,一切都是她們的命,也許她們和他一樣,命中該有一劫,他是遇到了一人來化解此劫,而這些人卻沒這個福分。

琉璃宮的太監堯安立刻領着一批太監魚貫而入,飛快的走到這些妃嬪面前,恭敬的開口:“娘娘們請吧。”

西門新月當先起身,默然的往外走去,高座上,慕容流尊一看到這女人,臉色便變了,黑色的瞳仁一閃而過的嗜血,陰森森的開口:“西門新月,這所有的一切都是你惹出來的,今日就是你的報應,而且朕不會放過你們西門家的。”

慕容流尊冷魅的聲音一落,瞬間擊垮了西門新月的冷靜,她轉身撲通一聲跪在大殿門口,低到塵埃之中,再也沒有了往日的驕傲。

“皇上,求你了,要罰就罰我吧,這一切都是我的錯,和我們西門家的人沒有關係,西門家的人沒有錯,求求你了。”

她哭起來,淚水浸溼了臉上的薄紗,粘連在臉上,輕風從大殿外吹進來,吹落了她臉上的紗巾,露出一張猙獰駭人的臉來,臉上血痕交錯,青紫不一,就像一個修羅鬼差,那淚水混着臉上的血水,滴落到地上,映出詭譎的彼岸之花,死亡原來如此之近。

青瑤坐在皇上的身邊,對於他心裡的憤恨和陰影是瞭然的。

今天所有的一切,追根究底,西門新月身上的罪孽並不比上官昊少,如果當日她讓阿九帶走了皇上,今天所有的一切都將不一樣了。

局面完全改觀了,這些女人就不會進宮,最重要的是不會傷害到任何無辜的人,弦帝是個明君,心繫臣民,那些被傷害的人都讓他心疼,在這一場棋中,死了很多人,而且接下來可能還會死很多人。

所以皇上此刻一定恨不得把西門新月千刀萬剮了,論罪,西門家將會被滅九族。

不過看到皇上的心情受到影響,青瑤微微有些心疼,伸出手握住他,淡淡的開口:“皇上,惡人自有報應,別想多了,眼下還是想想接下來的事吧。”

青瑤的話使得皇上冷靜了很多,這接下來還有一場仗要打,西門新月中了屍毒,這根本就是報應,陰沉的笑,揮手命令:“來人,把她們統統帶到冷宮去。”

“是,”堯安立刻命人過來請她們離開,有些妃嬪不肯離去,跪在大殿上苦苦哀求着,堯安身邊的小太監只敢扯她們的衣袖,聽說這屍毒碰上了會傳染的,面對死亡誰不害怕啊。

小魚兒一直靜靜的立在青瑤的身邊,看着大殿上的一切,心情沉重無比,雖然西門新月該殺千刀,甚至殺萬刀,但是別的女人還沒有這麼大的罪,必須遭到這樣的懲罰,她正反覆糾結,忽然瞄到最後面的一個影子,小小的身子憤恨的一躍而起,直落到那女人的面前,一張粉嫩的臉上閃過冷笑。

“梅妃,你也有今天,信不信這是老天的報應。”

小魚兒話音一落,走在最後面,一直痛苦的抓着癢的梅妃,絕望的擡起臉,她的臉上同樣的罩着一層薄紗,看不清面容,但小魚兒可以清晰的看到她眸底的後悔,痛苦,身子踉蹌着退了兩步走了出去。

大殿一下子安靜下來。

慕容流尊和青瑤彼此相望,兩個人心頭沉重無比,這代價真的太大了,可是註定了的劫難,想躲也躲不了,幸好兩個人緊密的相依偎着,彼此共度這段沉重的日子。

“瑤兒?”

“皇上,別想太多了,一切都會好,我們不會放過上官昊,接下來他會有動靜的,他此刻一定躲在什麼地方,我們不能自亂了陣腳,這樣那人不是會更得意嗎?”

兩個人說着話兒,南安王和侍衛統領劉軒走了進來,恭敬的跪下來:“稟皇上,皇宮裡所有的地方都搜過了,沒有發現任何可以的痕跡。”

慕容流尊和青瑤同時點了一下頭,青瑤想起此次的屍毒,各宮裡的小丫頭們只怕也有傳染上的,而且這些妃嬪的一些穿戴,都只能燒燬了,要不然這傳染制止不了,立刻沉聲吩咐莫愁。

“莫愁,你和冰綃兩個人領着一幫太監,封了後宮的所有殿閣,把宮殿內那些妃嬪的東西全部小心的收集起來,燒了,還有各宮的太監和宮女,有接觸過那些妃子的,或者發現中毒的,立刻送到冷宮去,去外界隔離。”

“是。”

因爲屍毒會傳染,所以衆人都不敢大意,莫愁和冰綃領命走了出去,從宮中另撥了一幫太監帶上,到各宮去處理事情。

慕容流尊怕南安王回王府成了上官昊襲擊的對象,因爲流昭的武功並沒有上官昊的武功厲害,再加上那男人陰險毒辣無比。

“流昭,你就留在宮中吧。”

青瑤贊同的點頭:“嗯,現在我們儘量團結在一起,不讓那個男人輕易得手。”

南安王留在宮中,可是宮中並不安全,那上官昊此時隱身在暗處,就像一顆定時炸彈,這邊襲擊一下,那邊襲擊一下,因爲他惡毒沒有人性,完全不管別人的死活,而他們卻恰恰相反,所以纔會有所受制。

夜很深了,所有人都累了。

慕容流尊和青瑤從雲澗谷馬不停蹄的趕了回來,再經過這大半夜的折騰,確實是很累了。

“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

“嗯。”慕容流尊點頭,伸手摟過青瑤,現在這種風雨欲動的動盪中,幸好有她陪着,他的一顆心才能夠如此鎮定,否則他真怕自己做出什麼過激的事情來。

“今晚住在鳳鸞宮吧,這裡是上官昊住過的,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麼?從明日開始,宮中的所有東西都換掉,該燒的燒的,該封閉的封閉。”

“好。”皇帝贊同的點頭,高大的身子站了起來,牽着青瑤往外走,小魚兒緊跟着他們的身後,琉璃宮新進來的太監趕緊尾隨過去,一路往鳳鸞宮而去。

鳳鸞宮內外,倒是沒什麼改變,除了當日的二十個宮女和太監在亂棍中死傷了十多個,剩下的留在鳳鸞宮內候着。

大殿內外,一塵不染,可見這些人都沒有偷懶的,殿內,和以前的擺設一樣,只是擦得更乾淨,更明亮,殿宮內,所有的東西都保持原狀。

此時已是寅時了,所有人盥洗一番先行休息,待會兒要上早朝了。

慕容流尊只躺了一會兒,便起來了,因爲發生了這樣的大事,他身爲帝皇,怎麼能無動於衷呢,掉頭望向牀榻上的青瑤,輕手輕腳的下地,招了太監堯安進來侍候着,一幫人悄無聲息的離去。

這些日子瑤兒很累了,所以皇上命令下去,任何人不得打擾娘娘休息。

皇上竟然上早朝了,整個朝堂譁然,皇上可是一個多月未早朝了,沒想到現在竟然上朝了,真是大出衆人的意外,一身明黃蟠龍袍的皇上,頭戴黃色的金冠,灼灼光輝之中,一身的沉穩霸氣,幽潭碧光隨意的一掃,陣陣冷寒之氣籠罩着大殿。

大殿上一班臣子恭敬的跪伏:“臣等見過皇上,皇上萬歲萬萬歲。”

“衆卿平身吧。”

慕容流尊大手一揮,大殿上的羣臣謝過皇上,起身分列兩邊,一目所及,竟然發現少了很多人,慕容流尊心底陡的沉重下來,俊逸的五官上越發的陰驁,他知道,大將軍安定峰當日被南安王打成了重傷,現在正在府中靜養,左相沐痕正在趕回臨安陳的途中,朝中曾有兩位大臣進言上官昊,被殺掉了兩個,可一眼望去,似乎還少了那麼兩三個個人,這是怎麼回事?

弦帝狹長的眉峰一挑,肅殺的話音響起。

“兵部尚書林大人還有兵部侍郎李清翰怎麼沒來?”

他本來還在等他們回稟搜查京城的事呢,沒想到這兩個人竟然不上早朝,究竟是怎麼回事?慕容流尊知道那兩個人還沒膽敢不來上早朝,難道是……

他心裡的念頭一落,光明殿門外,有小太監氣喘吁吁的飛奔進來,撲通一聲跪下來。

“稟皇上,兵部尚書林大人,還有兵部侍郎李大人家都派人送了信來,說昨兒個晚上,林大人和李大人在府中被殺死。”

“什麼?”

慕容流尊陡的起身,大手一握,眼瞳嗜血至極,在金鑾殿上走來踱去的,昨兒晚上他才讓林大人和李大人搜他,今兒個他們便身亡了,這說明什麼,說明他在公開向他挑釁,不敢直面面對他,卻躲在暗處,緊盯着他,只要他一有動作,他便殺人。

大殿下方,衆大臣面面相覷,最後大氣也不敢喘,皇上的臉色好難看,前一陣子有兩個大臣進言被殺,今天又死了兩個大臣,這會不會是皇上動的手腳?

整個金鑾殿好似成了一座煉獄,人人心驚膽戰,皇上看上去暴怒異常,他們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爲首的一品大員韓大學士領着一幫老臣惶恐的跪下:“皇上。”

這兵部侍郎李大人還是南安王的老丈人,沒想到皇上也痛下殺手了,唯一讓大家心中不明的是南安王,今日南安王竟然來上早朝了,前陣子皇上不是下令抓捕南安王嗎?而且還下令讓皇后入大牢,聽說皇后娘娘也回宮了。

這究竟怎麼一回事?

慕容流尊知道衆大臣心頭疑惑,大手一揮,沉魅冷邪的出聲:“都起來吧。”

大殿上所有人皆起身立於一邊,今日的皇上似乎和之前不一樣,並沒有隨意的懲罰人,而且聽說林大人和李大人的死,很生氣,難道兩位大人不是皇上派人殺死的,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正在相互偷視,小心的猜測。

皇上霸氣嗜血的聲音再次響起:“來人,詔告天下。”

堯安立刻領着兩個太監,一甩佛塵站了出來,恭敬的開口:“皇上。”

“詔告天下,上官昊,前萬鶴國的太子,謀害皇上,惑亂朝綱,殘害朝廷大臣,現隱身在臨安城內,提供線索者,賞萬兩黃金。”

“諾。”

堯安立刻領命下去宣詔,派人張貼皇榜。

金鸞殿上,一干大臣面面相覷,好久纔回過神來,難道說這一陣子上朝的皇上,並不是真正的皇上,而是前萬鶴國的太子上官昊,衆人恍然大悟,心頭巨石放下,雖然皇上神威蓋世,但是從來不是嗜血之人,沒想到原來那殺人者竟是亂臣賊子,如此,衆大臣總算放下一顆心來,再次跪下:“皇上。”

“都平身吧。”

“謝皇上。”衆人起身,這下全都一致對外,眼下上官昊還隱身在臨安城內,那嗜血殘暴的傢伙,只怕還會做出什麼驚駭世俗的事來,想必昨兒晚上的林大人和李大人便是遭了他的毒手,這個可惡的男人真是惡毒。

“南安王,暫代兵部尚書一職,立刻派人留意臨安城內的一切動向。”

“是,皇上。”慕容流昭沉着的領命,心底的焦慮一點也不輸給皇上,這上官昊不抓,只會有越來越多的人受傷,他在暗而他們在明,即便他們動用再多的兵力,只怕一時也難以抓住他。

“退朝吧。”

慕容流尊一揮手,眼下首要的任務是抓住上官昊,此次一劫,朝廷內外,損傷慘重,不但是人力,兵力,就是財力也損失得不少,可是隻能先抓住那個男人,才能安心整頓接下來的一切。

皇榜一下,整個臨安陳,甚至於天下,都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後果,原來最近宮中嗜血殘暴的皇上竟然是萬鶴國的賊人上官昊,竟然混進了宮中謀害皇上,冒充皇上,殺了那麼多人,這上官昊,原和皇上出自同門,天山赤霞老人的門下,此人心思詭異,陰險毒辣。

衆口一詞,最後上官昊成了弦月最大的罪人,天下間最壞最惡之徒的代表……

鳳鸞宮內。

青瑤睡醒了之後,起身收拾了一番,和小魚兒用了早膳,現在的宮中很安靜,可是卻給人一股窒息的不安寧,對於冷宮中的那些人,青瑤的心中還是有着微的憐憫,除了西門新月和司馬蘭梅,別人也沒什麼錯,遭受到這樣的對待,一定極痛苦的。

陽光從殿門外傾瀉進來,柔柔的照在她的身上,青瑤若有所思的凝着眉,小魚兒伏在她的腳邊,軟軟的開口:“孃親,想什麼呢?”

“那屍毒真的無藥可解嗎?”

小魚兒一愣,沒想到娘竟然想這件事,小臉蛋上粉嫩的脣嘟起來,不樂意的開口:“孃親,你別想那些事了,是她們活該,尤其是西門新月,她做了多少可惡的事啊,這是她活該的,想想她那副鬼樣子,我就覺得大快人心,又不是我們害她的,是上官昊害她的,或者這是老天的意思,還有那司馬蘭梅,太殘忍了,毛雪球有什麼錯,她殺了也就殺了,至少給它一個全屍,沒想到還殘忍的剝了它的皮,一想到這個,我就好心疼,它可是一隻喜歡漂亮的小狐狸。”

小魚兒說到最後,眼淚吧嗒吧嗒的留下來,想起毛雪球的死,心裡便很難過,這幾乎是她心裡的陰影了,如果它死得不那麼難看的話,她就不會這麼傷心了,所以那些女人根本是該死。

“沒錯,西門新月和司馬蘭梅該死,她們是死一千次一萬次也不過分,可是其他的女人呢,前後的經過她們並不知道,卻生生的受到這種對待,你說是不是太殘忍了?”

青瑤緩緩的開口,她知道小魚兒其實心底很善良,要不然也不會因爲一個小狐狸就傷心了這麼久。

小魚兒聽了她的話,倒是有一瞬間的呆愣,不過最後無奈的開口:“那我們也沒辦法,是她們的命吧,明月都說了,屍毒根本是沒辦法解的。”

“莫愁?”

青瑤忽然想起一件事來,喚了莫愁過來,吩咐她:“去把明月給我找來,我有事問他。”

“是,娘娘。”

莫愁走了出去,明月宿在鳳鸞宮的偏殿,沒有人召喚,他是不會隨便進來的。

明月很快被莫愁帶了進來,恭敬的先給青瑤行了禮:“娘娘。”

“明月,我想問你一下,阮小蓮送我的羣芳髓,是否有解屍毒的可能?”

明月沒想到娘娘會記得這件事,愣了一下,凝眉深思了一下,最後緩緩的開口:“不能,這屍毒根本沒辦法解,不過羣芳髓溶解於水中,可以修補她們受損的肌膚。”

“也就是說,最多隻能讓她們死得乾淨一些,是嗎?”

青瑤有些不忍心,不過既然這羣芳髓還有那麼一點的用處,就讓她們死得乾淨一些吧。

“莫愁,把這藥拿出去,讓那些娘娘每人服一些吧。”

“是,”莫愁接過青瑤手中碧綠色的琉璃瓶,馥郁的香氣瀰漫在大殿上,莫愁遲疑了一下,開口請示:“那西門新月和司馬蘭梅?”

小魚兒一聽她的話,早怒了,冷沉着小臉:“不給,讓她們到地獄中去做個鬼,和我的毛雪球作伴。”

青瑤嘆氣,伸手摟過小魚兒的肩,心疼的開口:“小魚兒,人之將死,一切都過去了,她們的命運,註定了是悲劇,我們何必糾結那些過程呢,而且她們已經遭受到良心的譴責了,就寬容一些吧。”

小魚兒不再說什麼,莫愁走了出去。

鳳鸞宮,青瑤和小魚兒說着話,忽然有太監從外面衝了進來,飛快的開口:“娘娘,有人要見娘娘,聽說從皇家別院那邊過來的。”

“皇家別院!”青瑤和小魚兒臉色俱一變,那裡可是她們的秘密兵工廠,不會出什麼事吧,來的是何人,竟然知道直接過來找她們,而不是找皇上?

“快,讓他進來。”

青瑤果斷的一揮手,太監立刻退了出去,很快領着一個人走了進來,來人負了傷,腳下有些踉蹌,一手捂着另一隻手臂,跌跌撞撞的闖進了大殿,撲通一聲跪下,心痛的叫了起來:“娘娘,公主!”

來人竟然是小桃,只見她身上傷了好幾處,血跡印上衣衫,頭髮凌亂,眼瞳深幽,白皙的牙齒咬着下脣,一排脣印清晰的留在柔嫩的脣瓣之上,好似渾然未覺,可見她的全副身心皆受了重創。

“發生什麼事了?”

小魚兒飛快的閃身下了鳳台,落到小桃的身邊,伸出手扶起她,心疼的開口,小桃擡頭望了望小魚兒,蒼白的臉上閃過苦笑:“公主,兵工廠全毀了,被皇上派出來的人盡數炸了,我們十幾個人也被他派出的人殺了,我是乘亂逃了出來,皇家別院那邊的侍衛更是死傷無數。”

小桃還不知道宮中的鉅變,是以爲一切都是皇上的指示,她百般不理解,皇上爲什麼要派人炸燬了兵工廠,還打死了十幾個人,死傷無數,慘不忍睹。

小魚兒一看她痛苦的表情,心疼的扶住她:“小桃,不是父皇做的,是萬鶴國的太子上官昊,那個賤人一直冒充父皇做下了這些事。”

“不是皇上?”

“可是打傷我們的人,口口聲聲說是皇上的暗衛,武功極是高超,有十幾個人,爲首的三個人武功更是高深莫測,出神入化,一般人不是對手。”

青瑤微蹙眉,想起流尊的四大暗衛,除了冰綃之外,斷魂和長亭還有湘波還聽命於他,那三個人爲什麼一直沒有發現端倪呢?青瑤正在思索,下首小魚兒發出一聲驚呼,因爲小桃昏了過去,青瑤立刻朝外面喚了一聲:“來人,快傳御醫。”

“是,娘娘。”

小太監立刻飛奔出去傳御醫,青瑤本來想讓明月幫助小桃診治,但是明月現在在冷宮那邊,所以只能傳御醫了。

御醫還沒過來,皇上倒是過來了,一看大殿上冷凝肅殺的場面,不由得震驚。

“瑤兒,是不是皇家別院那邊?”

看來他也是得了消息,此時的面容沉痛無比,沒想到一夜之差,上官昊竟然動了這麼多的手腳,他的動作真是太迅速了。

“皇上,你應該立刻召回斷魂和長亭他們,他們現在聽命於上官昊行事。一般人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你說再這樣下去,只怕會死很多人。”

青瑤說到最後,心情沉重得破了一個洞,呼啦呼啦的颳着風,她自認自己是一個冷漠的人,但是此刻面對生命的時候,還是覺得有一種無力的彷徨,那種掌握不了,任由一個個鮮活的生命在指尖流逝,是相當痛苦的一件事。

她的臉色沒來由的很白,慕容流尊很心疼,伸出手摟過她,幽暗的聲音透過堅定:“青瑤,別擔心了,朕一定會很快抓住他的。”

“那些暗衛?”

“他們只怕已被上官昊控制了,成了一個殺人的機器。”

其實慕容流尊比別人更難受,對於那些暗衛,他是有感情的,培養了很久,出生入死的幫助他,可是到頭來,他們卻成了別人的一件利器,這感覺糟透了。

“竟然是這樣。”

青瑤不再說什麼,鳳鸞宮的大殿安靜下來,這時候御醫在太監的帶領下走了進來,飛快的給地上的人診脈,很快確定她並無大礙,只是受了重傷,細心調養就不會有事,青瑤和小魚兒鬆了一口氣,小桃總算可以活過來了,被人擡了下去,留在鳳鸞宮好好的靜養,直到她沒事爲止。

明月和莫愁從冷宮那邊回來,稟報了冷宮幾位妃嬪的情況,還有那些被傳染上的太監和宮女。

“看來只是在熬日子了。”

莫愁低低的嘆息,那些女人有的是該死的,像西門新月,但有些人罪不至死,可是大家卻沒辦法,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那些個女人因爲頻臨絕望了,最後竟也坦然,受的罪太痛苦了,聲聲的哀求他們,只求一死。

淑妃西門新月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了,整個人瘦弱嬌小,傷痕累累,哪裡還有當初如水的樣子,蘇日安憎恨她所做的事,可是真正的面對着她這個人時,還是心疼得要命,看着她堅強的忍受着所有的折磨,深深懺悔着……

大殿上死一樣的寂靜,大家心裡冷如冰,不知道接下來還會發生怎樣驚心動魄的事情,即便滿腹心計,卻無處施展,因爲那個人縮在陰影裡,你不動,他不懂,你一動,他纔會出手?

慕容流尊想着,腦海中忽然升騰出一抹計策,脣角勾出邪冷。

這時候,南安王帶着幾個人進宮來了,竟是丞相沐痕,還有家眷,沒有回沐府,而是直接的進了皇宮,這一路上的所見所聞,足以使得沐痕明白眼下皇上和皇后所遇見的瓶頸。

青瑤一聽丞相老爹回來了,立刻揮手心急的命令太監。

“宣,讓南安王和丞相大人進來。”

“是,娘娘。”太監退了出去,領着南安王和左相沐痕走了進來,兩個人一進大殿,便恭敬的見禮,兩個多月的時間不見,左相沐痕,整個人蒼老了很多,鬢邊添了白髮,犀利的眼瞳一閃而過的慧光,沉着的開口。

“老臣見過皇上,皇后娘娘。”

“沐愛卿請起。”慕容流尊對於左相,一直很敬佩,再加上是瑤兒的爹爹,自然禮讓有加。

沐痕和慕容流昭起身,立於一邊,上首的沐青瑤下了鳳台,走到沐痕的面前,柔聲詢問:“爹爹,沒事吧?其他人都沒事嗎?”

“勞娘娘惦記了,都沒有事,大家一切安好,娘娘放心吧。”

“那就好。”

因爲宮中發生這種事,青瑤也沒有過多的精力糾結在私人的情感之上,伸出手拉過沐痕,讓他一邊坐了,低低柔柔的開口:“但願一切都好。”

“娘娘,臣沒有回沐府,直接進了宮,這一路上臣和南安王商量了一個計策,希望皇上和娘娘成全。”

“爹爹請說。”

青瑤擡眉,望着沐丞相,沐痕仍是兩朝元老,位高權重,靠的不是裙帶關係,也不是先祖的榮耀,而是自己聰明才智還有忠心耿耿的心,才穩坐左相的位置,這一點時至今日也不會變,所以青瑤知道他所說的計策一定還可行!

“臣想過了,那上官昊報復心極強,想必此次臣回京,他一定心內憤恨,必然夜闖沐府,那麼皇上在沐府四周佈下天羅地網,臣相信一定可以把他們一干人一網打盡。”

沐痕話音一落,立刻遭到青瑤的反對。

“不行,這太冒險了。”這樣的想法,她不是沒產生過,但是上官昊如若陷入困局一定不會放過沐府的人,她總不能因爲要抓上官昊,再讓別人陷入困局吧。

“臣感激娘娘的憐愛,但是隻要抓到上官昊,使弦月安定下來,臣肝腦塗地再所不惜。”

這一次沐痕是義不容辭,堅定的開口,他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有事自當勇往直前,現在弦月有事,他哪能像無事人一樣,定要爲國出一份力。

“娘娘請放心,還有微臣,臣一定保護好左相大人。”

這時候南安王說話,慕容流昭一出聲,青瑤便知道南安王也贊同這樣的事,現在能引出上官昊的只有沐痕了,因爲他仍是當朝皇后的親生父親,而此次皇室劫難中,上官昊最憤恨的人該是當朝的皇后,她不但使自己的心血白費,還害得他成了虎狼之獸,可想而知他對沐青瑤的恨意,足以使得他憤恨而殺左相沐痕。

青瑤掃視了一眼爹爹還有南安王,掉頭望向從高首緩緩走下來的慕容流尊,他的黑瞳中閃過肯定,似乎也贊同這一點,眼下只有左相可以牽動上官昊了,要不就是青瑤自身,而讓青瑤出面,皇上是絕不可能同意的,所以只能動沐痕了。

但是青瑤卻不則麼想,而是另一番想法。

“不,讓我來吧,我來以身作餌,相信上官昊最恨的那個人是我,如果我出現,他一定會出現的。”

“萬萬不可!”

青瑤的聲音一落,皇上還沒有說話,一直立在下首的南安王和左相,早堅決反對了,娘娘是何等貴重之軀,哪能以身涉險,若是遇到什麼危險,怎不讓人痛心疾首。

“本宮已決定了。”

青瑤冷沉的開口,她是斷然不可能讓沐痕一個人以身涉險的,事實上,她的武功雖不是天下第一,但已是極厲害了,以她爲餌,比沐痕要穩妥得多,沐痕仍是一介文官,手無縛雞之力,如若一照應不到,只怕便會喪生在上官昊的毒手之下。

“瑤兒。”

慕容流尊暗啞的聲音響起,是濃得化不開的心疼,自己是不是也成了那個害得她受累的人了,明明是不想讓她有一丁點不好的,可是到頭來身側的事,還是會傷害到她。

青瑤回身,擡首望了皇上一眼,他俊逸的面容上布着陰暗不明的神采,不由放柔音調:“沒事,現在我們要共同對付外敵,只有儘快殺了上官昊,弦月纔會安定下來。”

“好,就依皇后所言吧。”

皇帝沉穩的開口,他不會讓瑤兒受到一點傷害的,今夜誓要佈下天羅地網,拿住上官昊,沐府的人高調回京,皇后回沐府探望,這個理由夠充分,上官昊一定會出現的,即便懷疑其中有詐,只怕他也會出現,要打個魚死網破,因爲他實在太恨瑤兒了。

慕容流尊完全可以感受到上官昊此刻的心情,因爲他們同門多年,正如上官昊瞭解他一樣,他也瞭解他。

“皇上!”

南安王和左相同時叫了一聲,得到皇上肯定的眸光,便不再多說什麼,皇上比他們任何一個人更牽掛皇后的安危,所以他是相信皇后的能力還有自己的部署的,流昭和沐痕不再多說什麼。

青瑤和慕容流尊並沒有坐回高處,而是隔着一方案几坐了下來,南安王和左相有些侷促不安,趕忙站了起來,青瑤擡首,忙擺手示意他們坐下:“我們還是商量一下今天晚上的事情吧,別總糾結在形式上了。”

青瑤一開口,弦帝也點了頭,不過他天生的威儀霸氣,即便是說出來的話,也帶着一股命令的意味。

“坐下吧。”

“謝皇上,皇后娘娘。”

南安王流昭和左相坐了下來,青瑤凝眉深思了一眼,掉頭望向身側的皇上,皇上給予她一抹肯定的光芒,她菜緩緩的開口:“好,待會兒爹爹高調回京,把沐府的其他人留在宮中吧,換上明月和沈鈺等得力的高手,南安王爺隱身在其中一起去沐府吧,另外,南安王可以調派鳳宸宮的人埋伏在沐府四周,今晚本宮會回沐府探望,相信那暗處的人一定會動手。”

青瑤吩咐完了,南安王和沐痕站了起來,恭敬的領命:“是,臣等遵旨。”

“還有一件重要的事,南安王務必囑咐手下,就是我們的兵工廠被上官昊毀了,人也被殺了,但是有很多武器被他拿走了,其中殺傷力最大的就是手雷,還有煙雷,煙雷中漫出的是毒煙,手雷中是炸藥,這兩樣東西對付毫無準備的人也許管用,但是對我們肯定是有破綻的。”

南安王和左相一聽兵工廠的東西被上官昊搶走了,臉色很難看,後又聽皇后說有破綻,趕緊入了神的聽。

青瑤接着開口:“那手雷拉開後會有一股燒灼之感,它不能在短時間內爆發出來,你們都是身手厲害的人,只要搶在引信爆開前,反踢回去,那麼受傷的將是對手,而而不是你們,那煙霧雖然有毒,但是隻要一拉開引信,便有一股難聞的藥味,如果你們聞到味道,在濃煙瀰漫開來前,把它踢到有水的地方,它就會自動的熄滅,如果沒有了這兩樣東西,相信他們也沒什麼可懼怕的,我們的人馬一定不會輸給他們的。”

“是,臣明白了。”南安王立刻站了起來,如果娘娘不說明白,根本沒有人明白這原來那麼厲害的武器也有弱點,看來別說人,就是東西也有軟肋。

“立刻回去部署吧。”

“是。”南安王和左相沐痕同時起身,青瑤也站起了身,望着沐痕,輕聲的朝一邊吩咐:“莫愁,去把二小姐和沐府的幾個人安置下去,連日來的奔波,讓她們好生歇着吧。”

“是,娘娘。”

莫愁應聲走了出去,而南安王和左相告安後退了出去,明月和沈鈺都被他們調走了。

偌大的鳳鸞宮一片寂靜,小魚兒早進寢宮休息去了,大殿安靜下來,慕容流尊一伸手擁着青瑤,磁性的聲音響起,雙臂緊緊的圈着她:“瑤兒,別忘了答應朕的事。”

青瑤呃了一聲,擡頭,不知道皇上指的是何事。

皇上附着她的耳朵輕輕的低喃:“此生不離不棄。”

情人似的喃語,曖昧至極,青瑤心中蕩起春日的暖流,偎進他的懷中,點頭:“皇上,我不會有事的,你放心吧。”

“恩,朕會一直和你站在一起的。”

大殿上響起狂放暗沉的宣語,有暴風雨又怎麼樣,兩個人同心協力,風雨總會過去的,彩虹很快便會來到,明天會更好的!

左相沐痕高調回京,臨安城內外人人皆知,先前沐家的狼狽而逃,還有太僕寺卿趙家休了左家千金的事,致使左相的千金投湖自盡,總之衆說紛紜,什麼樣的話題都有。

臨安城內先前有很多人爲沐痕惋惜,忠心耿耿了一輩子,沒想到到老了,竟然落得如此下場,真是伴君如伴虎啊,可是沒想到瞬息風雲,原來那只是壞人的歹計,皇后是遭惡人陷害的,現在真正的皇上回宮了,皇上夫婦伉儷情深,左相終於又出來了,高調的回京。

一家客棧的酒樓,臨窗的二樓雅間,半敞開的窗戶,一個男子陰驁冷沉的臉,墨發遮蓋住了大半的臉,看不真切臉上的面容,只一雙眼瞳,如狼似虎,緊盯着街面。

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酒,雅間內充斥着一股酒味兒,好久門外才有輕叩的聲音響起。

暗啞的聲音響起:“進來。”

“是。”一個人影鬼魅的閃進來,好似幽靈一般,眼神渙散,整個人木木然的。

“左相真的回京了嗎?”

“是的,屬下打探清楚了,左相還有家眷,確實回沐府了,朝中還有好多大臣登門拜訪。”

“好,這真是太好了。”男子大手陡的一端琉璃盎,仰頭便是一大口,隨之狠狠的擲在桌子上,陡的起身,惡氣沖天的開口:“沐青瑤,今晚我就要拿沐府的人開刀,我要炸得你沐府一個稀巴爛,叫你壞我好事。”

說完一拉門,黑色的長袍撩起一道弧線,身影眨眼消失了。

夜晚,天湛藍得好像一塊水洗的琉璃,潔淨皎潔,少見的明淨,幾縷浮雲漂浮在半空,肆意悠閒。

沐府,燈火明亮,府內外,不時有人進進出出。

左相回京,重回六省總部,朝中的大臣,爭相前來道賀,不過此時朝廷正是危急之時,所以左相沐痕沒有大宴賓客,那些祝賀的客人只略坐坐便又都回去了,傍晚的時候,門楣剛冷清些,皇后領着幾名宮婢回府探望家人。

左相沐痕領着府上大大小小的人齊刷刷的在大門之外,跪迎鳳駕。

青瑤在莫愁侍奉下,下了鳳輦,親自扶起了爹爹,一行人回沐府。

青瑤走在沐痕的身側,輕聲的詢問:“府中沒有賓客吧?”

沐痕小聲的回答:“都驅散了。”正因爲今晚上官昊要來,所以他纔沒有擺宴席,招待賓客,只讓他們略微坐坐,便讓他們回府了。

“嗯,那就好。”青瑤放下心來,她可以清晰的感受到暗處潛伏着得殺機,上官昊果然來了,不過究竟是他手下的人,還是他親自來的,就不得而知了,不管是誰,今夜誓要讓他們有去無回,眼瞳陡的閃過利芒,隨之笑語響起。

“爹爹還好嗎?”

“託娘娘的福,一切都還好。”

沐痕身爲百官表率,言行舉止一向是中規中矩的,青瑤糾正了他很多次,也起不了絲毫作用,所以最後只能作罷,不過對於古人的迂腐思想倒是有了一個全新的認識。

“皇上還好吧。”沐痕話音一落,青瑤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眼瞳隨意的掃向緊跟着自己身後的小太監,如果讓爹爹知道皇上僞裝成了小太監,不知道作何感想,還會不會如此冷靜,不過她不想壞了今晚的事情。

“皇上一切都還好,爹爹不必惦記。”

沐痕在前面領路,很快把青瑤帶進沐家主屋得正廳之中,廳外,月光傾瀉在石階之上,石階下林立着太監和宮女,空氣靜謐無聲,明明是臨近初夏,可是衆人還是感受到了涼薄的寒意,主屋門前有一個小小的白玉雕欄砌成的花圃,因爲無人打理,以致雜草叢生,掩蓋了該有的花枝,餘香暗自襲來。

正廳裡,一片寂靜,這種時候,誰也沒心情說話,只等待着該來的那個人,也許他早來了,只是沒有動。

青瑤凝眉,心底提着一顆心,生怕他不來,如若不來,這一番陣仗不是白費了,但她的擔心只維持了一刻鐘,屋外便傳來了太監的驚呼聲:“來了!”

青瑤當先一人衝了出去,身形快疾,一顆懸着的心落了地,莫愁緊隨其後的衝了過來,冰綃被她留在宮中保護小魚兒,是以沒有過來。

沐府主屋門前除了花圃,還有一片空地,青石鋪成,此時在空地上站着十幾個黑衣人,這些人面無表情,就連動作也是機械化的,僵硬無比,但是眼瞳卻閃着嗜血光芒,緊盯着包圍住他們的人,一動不動的林立着。

青瑤忘了過去,只見爲首的男子是她見過兩面的斷魂,他可是流尊的得力手下,貼身暗衛,沒想到他真的被上官昊操縱了,看到他此刻冷漠無光的眼瞳,一點的自我都沒有,而且連南安王都認不出來。

南安王領着人圍住這十幾個人,並未動手,因爲他在等,等皇上的話,這些人是皇上精心培育出來的,今日要親手毀了他們,皇上一定很心痛,可是不毀,受傷的就是他們,而且那上官昊並沒有出現,他究竟是躲在暗處,還是根本沒有來?

兩幫人僵持着,一聲磁性冷寒的聲音響起。

“殺。”

一言落,南安王一馬當先,手中的寶劍一揚,凌厲的劍氣拔地而起,飛迎了上去,團團圍住的人更是搶身而上,這些人都是厲害的角色,並不比斷魂他們差多少,所以一場昏天暗地的廝殺開始了,刀光劍影中,有人很快受傷了,青瑤帶來的太監和宮女其實都是宮中的侍衛,所有人都衝了上去,團團圍住那十幾個人,很快便殺光了來的人。

濃烈的血氣瀰漫在沐府上空,夜幕染上了棠紅色,妖魅一片。

上官昊並沒有出現,慕容流尊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頭很難過,這些都是他精心培養出來的心血,斷魂,長亭和湘波,他雖是他們的主子,可到底是用了感情的,親手殺了他們,哪能不心痛,可是他和上官昊一樣出自天山,知道用藥物控制了人的思維,短時間之內是無法讓他們清醒的,而他們如果不死,只會殺更多的人,成爲上官昊手中的利器。

青瑤凝目望着慕容流尊,慢慢的走過去,伸出手握住他的大手:“皇上,別難過了,他們不會怪你的。”

“嗯,會回宮。”

慕容流尊陡的開口,沒想到上官昊最後竟然沒來,他爲什麼沒有出現,流尊目光閃爍着,嗜血至極,緊拉着青瑤的手向外走去,青瑤回身看了一眼,忽然沉聲命令南安王:“這些人被我們殺死,只怕他心有怨氣,必然還會做出什麼動作,流昭,立刻去兵部,分佈在臨安城內,晝夜不停的巡邏,一定要注意任何動向。”

“是,娘娘。”

南安王領了命,這時候皇上已聽了身子,青瑤遙望向左相沐痕,沉沉的開口:“爹爹,跟我們一起回皇宮吧,留在沐府太不安全了。”

“好。”沐痕沒有反對,本來想以身做餌引誘那上官昊出現的,沒想到上官昊沒出現,倒是十幾個手下出現了,除去了他的左膀右臂,他一定非常惱恨,不知道他會不會反撲過來,如若不回,他是空等一場,如若回來,他們走了,他是白白的丟了一條性命,不如先進皇宮再作打算。

皇帝和皇后領着一幫人離開了沐府,連同沐痕也離開了,南安王慕容流昭領着十幾個手下,護送皇上和皇后回宮,稍後前往兵部調兵,今夜整個臨安城務必要小心謹慎,那個男人一定隱在什麼地方的。

等到所有人都離開了沐府,天地間安靜下來,主屋門前的空地上忽然多了一抹影子。

那影子悄然的落到斷魂和長亭身側,低首摸上他們的臉,嘴裡喃喃有詞。

世人都說我狠,其實他何嘗不狠,眼也不眨的讓人殺掉了你們,你們跟着他,究竟是幸或不幸。

說完一縱身,融入夜色之中,水過無痕,好似什麼都沒有發生,唯有柳葉輕搖。

慕容流尊和青瑤回到宮中,宮中並沒有發生什麼事,看來那個男人的手並沒有伸到宮中,那麼接下來他想做什麼呢?兩個人的心頭濃雲低壓,越來越沉重,現在有那個男人的存在,就是一顆隨時會爆炸的炸彈,而且本來他們以爲他會用手雷的,結果卻什麼也沒有用,反而好像就是讓那十幾個人來送死。

夜已經很深了,慕容流尊不捨的看着青瑤,她的瞳仁中注滿了疲倦,也許身體上的累遠不及心中的那份累,這個男人活着就是一個生生的折磨,因爲沒有人知道他接下來,還會做出什麼嗜血的事,他活着似乎就是爲了殺人,不停的殺人,而他們這些人根本捉不住他。

“瑤兒,早點睡吧,京城的街面上有南安王呢!那個男人想做什麼,我們一定會第一時間知道的。”

“嗯。”青瑤點頭,雖然很焦慮,可是對於那樣的一個人根本沒辦法可想,只能等消息了。

兩個人在鳳鸞宮休息,第二日,皇上上早朝的時候,南安王冷沉肅殺的稟報:“皇上,昨天夜裡果然出事了,太僕寺卿趙家被炸死了十幾口人,還傷了很多人,現場慘不忍睹。”

南安王話音一落,滿朝譁然,羣臣議論紛紛,大家把目光移到皇上的臉上,皇上俊逸的五官上,此時罩上青黑的光芒,緊咬着牙,握着大手,用力的一握手邊的龍頭,青筋遍佈,如果現在他能找到他,一定把這個人渣碎屍萬段了,就是讓他死一千次,一萬次都不爲過,他的心是黑的,血是冷的,爲什麼要殘害無辜的人,難道人命在他眼裡真的如此不值一提?

丞相沐痕從羣臣中走出來,恭敬的開口:“皇上,只怕接下來賊子還會如此猖狂,我們一定要儘快找到他。”

慕容流尊心情沉到谷底,雖爲一國君王,讓自己的臣民過着如此恐慌的日子,他實在是難究其責,幽幽寒氣從獄底冒了出來,左相的話自然是道理,可是那個男人心悸高深莫測,不但武功高,而且深諳易容之道,一般人根本逮不住他,更不可能認出他。

“皇上,臣會領兵搜查臨安城。”

現在的臨安城已是草木皆兵了,人人膽戰心驚,雖然知道前一陣子皇上所做的事,是那個賊人假冒的,可是現在這賊人仍活着,還害死了這麼多人,現在仍然沒有停下來的傾向,還變本加厲,昨兒個夜裡,炸死了太僕寺卿一家,不知道今天會炸誰家,很多人都已經棄屋了,不敢住在家中,倒使得街道上的客棧酒樓,生意爆滿,有家不住,都住客棧去了,因爲到目前爲止,還沒看到他對客棧酒樓動手,也沒有對尋常人家動手,都是朝中的人員遭到了他的毒手,因此朝中的官員,皆移居於平常百姓家,或住到酒樓茶肆中去。

一時間,人人談賊色變,惶惶不可終日,更別提做生意了。

朝堂上一時之間根本拿不出好的方案,最後只得宣佈退朝,南安王領兵搜城,但這樣的效果不大,因爲那個男人武功高強,完全可以在你搜完之後,再回到原來的地方。

鳳鸞宮。

青瑤正在苦思冥想,看有什麼好的計策,她已經聽了沈鈺的稟報,說昨兒個晚上太僕寺卿趙家的人盡數被炸死,還有很多人被炸傷了,這可是姐姐的夫家,若是她知道,一定極傷心,而且上官昊開始動手了,接下來一定還會有人家被炸死,現在迫在眉睫就是找到他,殺了這個賊子,才能制止接下來的慘禍,可是對於隱身在暗處的老鼠一樣的人物,根本不是你想抓就可以抓住的。

青瑤正在反覆的糾結,坐在不遠處的小魚兒在看書,她知道孃親在煩惱,上官昊那個男人一點蹤影都沒有,孃親在想辦法,她也在想辦法,如何找到那個男人。

大殿很安靜,冰綃從殿外走了進來,恭敬的施了禮:“娘娘,冷宮那邊有人要見你。”

“冷宮?”青瑤挑了一下眉,難道是西門新月,她見她幹什麼?

小魚兒見青瑤冷凝着臉沒說話,早沒好氣的開口:“這種時候誰去見她啊,今天的一切都和她脫不了干係,讓她去死好了。”

冰綃聽了公主的話,擡首望向娘娘,等她的意思。

“她不行了嗎?”

算算日子,只怕她們幾個挨不過去了,青瑤的心有些微的軟,要死的人了,爲什麼要見她呢,她自認和她沒好到非見面不可。

“恐怕挨不過去了。”

冰綃點頭,面無表情,她是暗衛,等同於一件武器,雖然得了娘娘的賞識,成了一個四品的武將,但一直跟隨着娘娘,對於七情六俗,向來淡薄,就是斷魂和長亭還有湘波的死,她的心疼了一下,也是一瞬間的事。

“那我過去一下吧。”

青瑤站起了身,整了整有些起皺的羅裙,莫愁跟着她走出去,小魚兒不滿的望着快走出去的三個女人,想想,還真好奇那女人快死了,要見孃親幹什麼,隨即大叫起來:“等等我,我也要去。”

提起小裙襬追了上去,一行人往冷宮而去。

冷宮離三宮極遠,在皇宮最偏僻的地方,平時根本沒人經過這裡,雜草叢生,凌亂不堪,四周有獨立的圍牆,圍牆門前有內侍守着,一看到青瑤出現,恭敬的施禮:“見過皇后娘娘。”

“她們怎麼樣了?”

“回娘娘,已死了好幾個,還剩下三個活着,今兒個淑妃娘娘也快不行了,可是她一直叫着要見您,小的本來不想理會她的,可是聽到那叫聲太磣人了,所以纔會讓人過去稟報一聲。”

爲首的內侍小心翼翼的稟明事情的經過,青瑤點了一下頭,緩緩的開口:“打開門吧。”

鐵門斑駁,內侍一拉,簌簌的鐵屑往下落,咣噹一聲響,那鐵門被打開來,立刻有人跑到前面去領路。

“娘娘,請隨小的來。”

這就是冷宮嗎?青瑤擡眸打量着,蕭條淒涼,明明是初夏,頭頂熱意盎然,可是這裡,卻陰風陣陣,雜亂的草叢中偶爾的跳出一隻不知名的蟲子,更添詭譎冷寒。

陽光和煦,卻獨獨遺漏了這裡,無人問津,無人理會,一縷縷香魂遊蕩不前,纔會導致這裡越發的陰暗。

冷宮,素來是女子的終結點,也是華麗的落幕,所以後宮的女人最害怕的就是這裡,從這裡走出去的,只怕少之又少。

青瑤領着小魚兒還有莫愁等人跟着內侍的身子穿過陰暗無光的長廊,冷冰冰的一棟青石房前,再無半點色彩,灰,暗,且冷。

“娘娘,到了,淑妃娘娘就住這裡。”

“好,你們去吧。”

莫愁拉開了門,吱呀一聲響,老舊的木門帶來的不是懷舊,而是破落,房間很狹小,並無多餘的雜物,只有一張牀,牀頭有一個矮几,再無別物,此時門口的響動驚動了牀榻上的人,她似乎一直在等着這一刻,陡的睜開眼,眼瞳裡僅有的一抹神采浮上來,顫抖着脣好半天沒說出一句話。

青瑤立在她的門前,看着她的花容月貌不在,只剩下一堆枯槁,墨發染上絲絲白霧,眼瞳滾落出一滴淚花,無聲的哽咽。

曾幾何時,這狀況竟發生瞭如此天翻地覆的變化,如果不是太自負,如果在轉折點收手,也許一切都不一樣了,她雖然愁苦,此刻的慘況讓人心酸,可是想到她所傷害到得那些人,因爲她所死的那些人,即便她死後,只怕也是要下阿修羅地獄的。

“你找我有什麼事?”

青瑤清冷的聲音響起,雖然心酸,也是對一個如花的女人,而不是西門新月,她不配得到任何人的憐憫。

西門新月用力的點頭,她的臉陷在霧白的鬢髮中,未老先衰,竟像一個蒼老的老婦,可見那折磨是深入骨髓的,但是此刻臉上已好了大部分,至少不那麼猙獰,但屍毒已深入血液,再也沒治了。

“我有話說。”

她連說話都困難了,眸光望人以費力,之所以要見她,是因爲有事。

“好,你說。”

青瑤並不爲難她,對於一個將死的人,即便她是罪大惡極的,其實她有說出心願的資格。

空氣中若有似無的花香味,掩蓋住了屍毒的腥臭之氣,這讓她好受得多,至少可以自私的認爲,她走得也是乾淨的。

“關於上官昊的。”

她一字一頓的開口,青瑤聽到上官昊三個字,詫異的挑眉,不知道她想說上官昊什麼事?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或許她最後良心發現了,說出什麼不爲人知的秘密,倒可以幫助很多人。

“你說?”

“上官昊離不開女人。”西門新月說完一舉,便開始喘氣,這時候,青瑤和小魚兒等人的目光齊刷刷的盯住她,她還有下文沒說,只是看她費了那麼大的勁才喘出來一口氣,真讓人焦急,若不是怕她身上的屍毒會傳染,小魚兒早晃她了,讓她快點說。

幾個人好不容易等到西門新月喘過氣來,才聽到她接着往下說。

“我給他下了葵花毒,那藥離不開女人。”

這一次她總算完整的說出一句話來,青瑤清豔的臉上瞬間罩上一層冷霜,如果說離不開女人,最有可能去的地方是妓院,此刻她也懶得追問西門新月是如何給那個狡猾的男人下毒的,她只想抓住他,一定不能再讓他炸傷什麼人。

“謝謝你。”

這一次倒是多虧了她,如果她不說,只怕還會死很多人,青瑤定定的望着她,西門新月的眼神已有些渙散,緩緩的一字一頓的開口:“我後悔了的,可是世上沒有後悔藥啊,來生,我希望做個乾乾淨淨的人,再也沒有了這不甘心。”

不知道是不是迴光返照,她竟然一口氣說了這麼多,最後慢慢的閉上了眼,流下淚來,無聲無息的死了。

房間裡,冷風竄過,涼涼的沁入心底,幾個人心底都不好受,這一切究竟是誰的錯……

小魚兒擡起臉望着沉寂中的幾個人,飛快的提醒:“我們走吧,還是想辦法對付上官昊吧。這女人不是說了上官昊離不開女人嗎?如果耽擱時間長了,只怕那女人解了這毒,可就難找了。”

“好,走吧。”

青瑤回過神來,領着人走出去,木門前,終於忍不住回首,想起她和她的初次見面,她美如嬌花,如若不是心高氣傲,只怕會成爲男子指尖的一縷香花,可是現在卻只剩下一縷幽魂。

“娘娘,走吧。”

莫愁催促,幾個人出了青石矮房,順着長廊走出冷宮,宮門外陽光溫暖和煦,灑落一地的金光,幾名內侍恭敬的立在一邊,青瑤叮嚀他們:“淑妃娘娘去了,把她葬了吧。”

“是,娘娘。”

幾個人目送着娘娘離去,等她們幾個回到鳳鸞宮的時候,皇上竟然過來了,在大殿上休息,青瑤和小魚兒走了進去,莫愁和冰綃留在殿門前候着。

大殿上,慕容流尊微斂上雙眸,狹長的眉下,睫毛投射出小小的陰影,這幾日的勞累,使得他清瘦了一些,下巴尖挺,此時隨意的歪靠在軟榻之上,墨發傾瀉下來,如雲似霧,一身絳紫色的錦袍,繡金描鳳,華貴霸氣。

一聽到大門前的動靜,陡的睜開眼睛,黑色的瞳仁好似蓄了一池的寒潭之氣,冷冽如冰,卻在對上青瑤的視線時,轉瞬融爲柔和的溫潤,勾出脣角:“瑤兒去哪了?”

“冷宮。”

“去那裡幹什麼?”

慕容流尊一想到今日發生的一切,都是拜西門新月所賜,若非她從阿九手上把自己帶走,所有的一切都會不一樣的,今日還有這等慘絕人寰的是發生嗎?

“她死了。”

青瑤的聲音透着一絲兒無奈,之前她也是十分痛恨西門新月的,初見流尊被鎖的那一幕,她恨不得千刀萬剮了她,可是真正面對她悽慘死亡的一面,心還是有感受到了酸澀。

慕容流尊一看青瑤的神色,便知道她在想什麼,脣角勾出溫和的笑意:“好了,別想多了。”

“父皇,沒想到那女人臨死前,總算幫了我們一把。”

小魚兒站在旁邊忍不住搶着開口,現在一定要抓住上官昊,然後抽了那個男人的筋,剝了他的皮。

“嗯?”

慕容流尊顯然很驚訝,西門新月那個女人幫了他們一把,她做了什麼事?

“怎麼回事,瑤兒?”慕容流尊一伸手拉過青瑤坐在他的身邊,眼瞳從小魚兒的臉上移到青瑤的臉上,那黑沉沉的瞳仁閃過光芒,流光溢彩間,注入了全新的希望。

“西門新月告訴我,她給上官昊下了葵花毒,這葵花毒,我也聽說過,是一種淫毒,被下毒的人要靠女人的身子解毒,足足要經過九十九次歡愛,纔可以解掉此毒,我想上官昊現在一定還沒有解掉此毒,那麼他最有可能去的地方,就是妓院,我們只要派人查各家妓院,一定會逮住他的,他大概做夢也沒想到我們會知道這些事。”

慕容流尊聽了青瑤的話,反覆思量了一下,這確實可能,上官昊如果不找妓院中的女人,很可能便會露出蛛絲馬跡,因爲一般的良家女子是不可能隨便和男人苟合的,那麼最大的可能就是流連在妓院中,這樣,既便利又可以隱身。

“好,來人,立刻兆南安王和左相,還有安將軍進宮。”

慕容流尊一聲令下,貼身太監堯安,立刻領命出去吩咐了小太監,分頭去傳旨。

安定峰自從上次被南安王刺成重傷,到現在已痊癒了,皇上恢復了他的兵權,他現在仍在京城,所以正好配合這次的行動,左相沐痕正和南安王一起搜查整個臨安城。

大殿上,小魚兒聽着父皇和母后的話,忽然腦海中靈光一閃,想起一件事來,咧開嘴巴笑得很開心。

“父皇,我有更好的辦法,可以捉住上官昊。”

“呃,”兩道眸光落到小魚兒的身上,慕容流尊對於這個女兒常人的舉止,現在已經適應了,此時兩個人齊齊的盯着小魚兒,不知道她更好的辦法是什麼?

“我們都忘了小白,小白的本領可不是蓋的,它的嗅覺很靈敏,只要它聞過的氣體,它一定可以準確的無誤的找到那個人的位置。”

小魚兒的話音一落,慕容流尊和青瑤的眼瞳閃過璀璨的光彩,這真是太好了,關於小白的這項異能,青瑤也知道,只是因爲最近一連串發生的事,所以忘記了它,不過臨安城很大,若是讓一條狼狗滿街的跑,也未必找到,但現在完全不一樣了,既然上官昊在妓院中,只要拿了他的衣物,讓小白聞聞就知道在不在那家妓院了,這樣範圍縮小了很多。

“來人。”

弦帝的聲音壓制不住的興奮,眼瞳卻閃過嗜血的寒芒,上官昊,今夜就是你的死期,你給朕等着。

堯安飛快的走了進來:“皇上?”

“立刻去琉璃宮,把那個賊人曾胖過的東西翻找一件出來,不管是衣服還是曾碰觸過什麼?”

“是,皇上!”堯安飛快的退出去,看皇上週身的冷沉,不敢大意,親自帶着幾個小太監過去,先前他雖然沒有親手服伺過那上官昊,但好歹也進進出出很多趟,知道哪些東西都被他碰過了,所以應該不是很難,琉璃宮那邊暫時封鎖住了,一應東西雖然被燒掉了,但古董玉器的哪裡會燒。

小魚兒見父皇採納了她的意見,也很高興,想到可以捉住上官昊,大家心頭都鬆了一口氣,小魚兒朝殿門喚一聲:“冰綃。”

“立刻去上次居住的地方,把小白給我帶回來。”

“是,公主。”冰綃飛快的閃身離去,大殿上安靜下來,青瑤和慕容流尊相視着,眸底皆有一些釋然,等到除掉上官昊,他們就是真正的解脫了。

這等人的空檔間,小魚兒逮着機會溜了出去,現在殿上的兩人眸光交連,深情款款,滿目華光,彼此都沉醉在對方的眼瞳中,哪裡還有別物,她可是好大一個電燈泡呢,還是快溜吧,走到門邊順帶把莫愁也領了出去,兩個人便在殿門外的白玉石階上落定,有一階沒一階的說着話打發時間。

不過是一個時辰的功夫,南安王和左相,還有安將軍便進宮了,可見大家來的迅速。

一行人進了大殿,衆人先見到了皇上皇后。

弦帝話音一落,下首的三人分坐兩邊,小魚兒自動走到父皇和母后的身邊站定,望着眼下的局面。

“淑妃臨死前,交待出給上官昊下了葵花毒,所以眼下上官昊一定是流連居住在妓院之中,今晚我們一定要抓住他,不能再讓他出去爲禍別人。

弦帝話音一落,下首的一干人皆面露喜色,心裡鬆了一口氣,這真是太好了,只要拿住上官昊,一切便迎刃而解了。

南安王冷寒的站起身,恭敬地開口:“臣弟派人搜查各家妓院,這臨安城的妓院說多不多說小不小,足有二三十家,我們務必要搶在三更之前抓住上官昊,否則一定會再讓他亂殺人的。”

護國將軍安定峰也站起了身,沉穩內斂的開口:“臣和南安王分頭行動。”

左相沐痕也站了起來,三個人一起望了上首的皇上,皇上俊逸的五官上,布着清白的寒芒,黑瞳好似萬丈深淵,冷沉怒殺沉入淵底,陡的舉起手,示意南安王和護國將軍等人稍安勿躁。

“各位愛卿不必心急,現在朕已有良策,公主已獻一策,朕認爲仍良策。”

“公主?”

大殿上幾雙眼睛同時望向小魚兒,南安王和安定峰是見過小魚兒異能的人,所以不足爲奇,臉色未變,只是關心公主出的是何良策,不但皇上,似乎連皇后都贊同。

左相沐痕,因爲不太瞭解自個的外孫女兒,所以對於皇上說的話有些不敢苟同,不過也沒表示出來,三個人沉聲開口。

“是何良策?”

“公主有一白狼,靈性頗深,可以查出上官昊在什麼地方?今夜,南安王和安將軍,各領二十貼身手下,隨同朕一起捉拿上官昊。”

“皇上,這?”

三個人面面相覷,皇上怎麼能冒險呢?那上官昊如若是詭計,既不會傷害到皇上,左相沐痕立刻跨前一步:“皇上,萬萬不可,可派精兵數幹,圍巢此人,不可以讓皇上渉險。”

青瑤一直坐在皇上的身側,清瞳厲眸掃視了一圈,說實在的,她也不想讓流尊冒險,但是心裡卻很清楚,這是皇上和上官昊的一場孽緣,而且就算出再多的精兵,如果不一舉抓獲上官昊,他必然還會傷到朝廷上的官員,到時候只怕更變本加厲。

“朕心已決。”

弦帝 冷沉的開口命令,這件事他已經決定了的,這是他和上官昊之間的事,即牽扯到國,牽扯到被人,也起源於他們之間的糾結,這一次要徹底的解決掉纔好。

“皇上既然決定了,就這麼辦吧,你們一定要保護好皇上。”

大殿內剛安定下來,冰綃帶着一隻通體雪白高大威猛的狼走了進來,小魚兒一看到小白,早從高座上躍下來,一雷霆不及掩耳的速度,衝了過去,那白狼本來就有靈性,此時一看小主子跑過來,早睜捉冰綃的手,迎了上去,一狼一人緊抱在一起親熱無比,小魚兒是真的很想小白狼了,一邊摟着它的脖子,一邊蹂躪它的腦袋,小白狼溫順的偎在她身邊。

殿正中的畫面竟溫馨異常,不過那狼擡起眸光,卻散發出嗜血的殺機,生生的咧起嘴,露出一嘴的白牙,南安王和安定峰武功高強,倒也不爲所懼,大師左相沐痕,還是心裡直髮怵,想不透這個外孫女爲何有此天賦,不過發生在她們母女身上的事確實離奇,左相如此想着,也就坦然以對。

幾個人商議了計策,只等天一黑便行動。

南安王和安定峰等告辭回去,各自選派二十名精兵,左相沐痕留在宮中,因爲他是文官。今晚的行功,他暫不參與,不過皇上和他一起進上書房處理雜務,最近宮中的事務繁多,剛統一了七國,又出了上官昊這種事,案几之上成堆的奏摺,慕容流尊把奏摺推給左相,讓他先過目一下,哪樣需要他親自過問的挑出來。簡單的先着手辦了……

夜晚的來臨,不但皇宮,整個臨安城都罩着一層冷寒,初夏,並沒有給大家帶來似毫的暖意,相反的只有冷寒,還有那不知名的恐懼,雖然上官昊動手對付的是朝廷的大員,可是保不準最後把矛盾對準平民百姓,因此整個臨安城,人心惶惶,大街小巷寂靜無聲。

身後,齊刷刷的列着一隊精兵,足有三四十個人,卻個個孔武有力,眼瞳中精光四射,如影附隨,融在夜色之下,因爲怕驚動上官昊,衆人沒騎馬,只使用輕鬆。

一行人跟着小白狼的身後,飛快的從煙花之地,瀏河案邊穿行而過,小白狼撕足了勁得狂奔,似毫沒有停下來的打算,身上駝着一個人,依舊身輕如燕,在暗夜中,郎眸眨着瑩瑩綠光,駭人至驚。

一個時辰後,大家的信心有點受損,眼看跑得差不多了,而且月影西移,夜色越來越沉,上官昊就好像深夜中的一個狂性的野獸,如果他在獸性再次,只怕又有人家要遭到他的毒手。

小魚兒卻和大家正相反,信心十足,坐在小白狼的身上,摸着它的頭,喃喃自語:“小白,一定要幫姐姐找到那傢伙哦,要不然會有很多人倒大黴,我們小白也是善良的。”

那狼仰首叫一聲,隨之再次狂奔起來,慕容流尊一揮手示意衆人跟上去。

不過這一次沒讓大家等多久,小白總算停了下來了,果然是一家煙花之地,煙雨樓!三個大字醒目的書寫在大大的招牌上,暗夜,瀏河岸邊,胭脂飄香,十里河畔,數不清的青樓楚飽,都是熱鬧非凡,唯有一家,門前冷冷清清,連老鴇也沒有一個,空蕩蕩的石階之上,一片沉寂。

小魚兒掉頭望向身後的一干人,咧脣而笑,那笑閃過冷意。

“父皇,就在這一家。”

她說完,掉頭摸了摸小白狼的腦袋,緩緩的開口:“小白,現在帶我們去找他。”

小白點頭,身形一竄,只見眼前銀光閃過,狼影已不見,身後,慕容流尊的身子更是快如閃電,一着不落的緊身跟着小白的身子,煙雨樓內,迴廊曲宛,燈光迷影,幾名龜奴在門前磕子,談天說地,要說這煙雨樓爲何如此冷清,是因爲被一個有錢主子包了這樓,姑娘們儘管伺候他一人便成,沒想到那男人竟是金剛不倒之軀,一夜十次郎,這樓裡的姑娘樂得侍豐他,錢又多,品貌又好,所以沒有招待別的客人,再加上也沒有什麼達官顯貴的過來,因此顯得分外冷清。

幾個龜奴正說得開心,忽見一陣風捲起,塵土迷了眼,待到擦了眼,身上的穴位已被人制住,轉動着烏漆的黑眼珠子,呆愣愣的望着一行人闖進了煙雨樓,直奔二樓的暖間,眨眼便停在了最邊的一間暖房門外,那可是客人待的房間,龜奴想叫,卻叫不了,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一切。

小魚兒小嘴一呶,脣語出來:“就是這間房。”

那南安王一馬當先,廊道里涌出來的人尖叫聲,而他一腳踹了過去,雕花門應聲而倒,慕容流尊第一時間衝了進去,此時房內揚起一道勁風,一件黑色的袍子罩了過來,眼前烏漆巴拉的一片。

慕容流尊一看這來勢洶猛的動作,不用想便知道是何人大喝一聲:“上官昊,看你往哪裡逃?”

身形直撲過去,一馬當先的阻住了去路,紫色的身影直忤忤的立在窗侯之下,這時候那虎竄到窗前的傢伙,陡的收手,縮回房間裡。這時候,長袍落地,衆人面前一片清明,眼前一亮,只見房中立着一身襲衣的風流男子,面容清俊,卻不是他們熟悉的上官昊,不過很顯然他是易了容的,這樣的易容術,只怕當面經過,他們也不會認出來,不過此刻皇上在此,即會讓他逃竄。

上官昊沒想到慕容流尊竟然親自出馬,本來第一念頭想逃走,一着之差,身形陡退,落到雕花大牀前,大手一伸,便抓了牀榻上花容失色,用錦衾緊抱住自已的女人,女人擡眸,對上上官昊滴血的眼瞳,止不住的簌簌發抖,尖叫起來。

一聲暴戾的冷哼響起:“住嘴。”大掌隨之用力一握,咯嘣一聲,脖子齊整整的斷勁了,那女子死不瞑目的睜大眼,想着上一刻還歡愛無比,這一刻便痛下殺機,原來世上有人狠毒如斯,並不比那虎狼少一分。

暖房之中,一片濃烈的血腥之氣。

慕容流尊沒想到他眨眼殺一人,人命在他眼中,仿若無物,心瞬間被挑起魔性,嗜血殘恨,冷戾暴殺的盯着他,咬着牙一字一頓的開口:“上官昊,你這個小人,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話落,他不再多說一句話,飛身而起去攻上官昊,南安王身形一移,就待衝上去,慕容流尊陡的喝:“退下。”

今日他要親手拿住他,千刀萬剮,方能莫那些被嗜血殺的亡魂。

黑色的披風被勁風顧得張揚的敞開,周身的罡氣爆開,那上官昊迎了上來,根本碰觸不了他的身子,便被身上的罡氣震開,騰騰倒退幾步,心下大駭,沒想到這慕容流尊的武力更勝從前,今夜若想全身而退,不能力戰,只能智取。

上官昊轉動心思,慕容流尊即會不知道他心中所想,脣角擒着毀天滅地的寒潭之意,冷冷的攻上來。

他不會再給他任何一點機會。

今夜勢必要擒住他,否則又要更多的人會死。

殺氣瀰漫,攻勢強厲。

上官昊不敢大意,凝神全力以對,慕容流尊的內力似乎比從前更厲害了。如若他一不留神,只怕很快便傷在他的手中,想到此,上官昊的脣角勾出一抹笑:“師弟難道真的要殺了我不成?”

如此厚顏無恥之人,當真天下少有,暖房門前的一干人,全都不屑的望着他,更甚者小魚兒直接吐了出來,她是真的受不了。

“住口。”

慕容流尊一聲厲喝,掌下力氣綿綿揮發開來,一招更比一招厲害,根本未因爲上官昊的話,而亂了分寸,上官昊眼神灰暗,難道今夜就是他的死期。不行,如果落到他的手裡,只怕會死得很慘,如果不能活,就是死,也不想讓他好受,

意念一閃,身形陡的帶着死亡的嗜血之氣,撲了過來,這是一招同歸於命的殺命之招,他不相信,他不想活着?

上官昊的招式一起,只見慕容流尊陡的後退一步避開,上官昊不由自主的笑了,這是他的機會不是嗎?

身形一竄往門口閃去,門口的這些人根本攔不住他的,他周身的戾氣,形成一張強大的罡網,別人碰觸不得。可是這時候,身後傳來涼涼的透骨的寒意,慕容流尊不從正面攻擊,竟棄正面而衝後面,這一招他從未遇到過,心內大顫,恐慌一下子淹沒了他,就在這一瞬間的時候。

只見慕容流尊的五指成了鐵鉤,直抓上上官昊的背部,陡的一握,再一挑,用力的一甩,只聽到咯嘣咯嘣,幾聲骨頭分離的碎響,聲聲清脆。

上官昊身子一軟,心頭大涼,他脊椎之上盤珠,粒粒分離,碎落離體,慕容流尊竟生生的拆了他的脊椎,疼痛瞬間席捲了他的周身,身子一個不穩,往地上癱去,他不敢遲疑,大手一伸網自已的天靈蓋拍去。

而慕容流尊即會讓他輕易死去,這樣沒法對天下人交待,沒法對那些死者交待。

身快如驚鴻,一伸手把南安王手裡的長劍被拔了出來,化成銀龍眨眼挑斷了上官昊的腳筋和手筋,他雙瞳睜大,驚駭無比,卻再也動不得分毫,臉上斗大的汗珠子往下滑,面如死灰,只剩下苟延殘喘的命了。

“你殺了我。”

他叫起來,慕容流尊陡的收手,走過去,大手一揮,他臉上的面具脫落下來,露出一張本來的面貌,果然是上官昊那個惡毒的人。

“殺,是肯定要殺的,但我要給天下人一個公道,那些死亡的亡者,都會眼睜睜的看着朕,是如何的懲罰你的。”

“流尊。”這時候,上官昊竟然流出淚來了,可惜沒有一個人同情他的,全都不屑的瞪着他,虎狼固然可惡,至少是沒有心的。可是這人,比虎狼都很毒十分。

慕容流尊不再看他,掉頭望向暖房門前的南安王慕容流昭,和安定峰:“把他帶回去,交到刑部,三日遊街示衆,三日後午場受千刀萬剮之刑。”

此言一出,上官昊再也承受不住,咚的昏了過去。

慕容流昭和安定峰一揮手,手下的人衝了過去,一邊一個提起他。此刻他周身綿軟,就像一個無骨的蝦子,手筋腳筋皆被挑斷,脊椎之上的盤珠被挑斷了,現在只有等死的份了。

衆人走出去,房間內,一股血腥之氣,南安王和安定峰望向皇上,兩個人的後背皆潮溼一片,剛纔注意力再集中。竟然緊張得全身都是冷汗,此時被風一吹,涼颼颼的。

“走吧,一切都落寞了。”

慕容流尊沉沉的開口,是的,一切都落寞了,但是他們付出的代價太大了……

鳳鸞宮內,青瑤一直不能安睡,在大殿上踱來踱去的,莫愁跟在她身後安撫她:“娘娘,不會有事的,你放心吧。”

可惜青瑤的心好似一團焦火,早知道就堅持跟着他們一起去了,省得這樣牽腸掛肚的,那可是她最在乎的兩個人啊!青瑤越想越煩。這時候殿門外響起太監的聲音:“皇上駕到。”

莫愁立刻笑了起來:“娘娘,奴婢就說了沒事,你偏不信,看吧,皇上回來了。”

青瑤也不理會她,身形一轉,直接迎了出去,大殿門前,小魚兒小小的身子飛奔進來,然後是流尊的高大的身影,兩個人安然無恙,她的一顆心落了地,周身的冷汗,身子一一軟,差點沒裁到地上去,流尊早上前一步扶住她,柔聲的開口:“沒事了。”

原來等待比行軍打仗更能煎熬人心。

“那就好。”

“娘,那個人抓住了,被父皇擒住了,脊椎被拆了,手筋腳筋也被挑了,現在他想要逃,比登天還難。”

“好,總算抓住他了。”青瑤鬆了口氣,彎腰抱抱小魚兒,摸摸小丫頭的頭,現在她感謝上蒼讓她重生爲她的女兒:“小魚兒,謝謝你。”

“娘。”

小魚兒笑起來,很開心,她聽得出來,孃的這一聲包含着多少的感情,她終於讓她承認了她,從心底真正的接納了她:“娘,我累了,去休息。”說完還朝着父親眨了眨眼睛,領着莫愁閃身出去,大殿安靜下來。

莫容流尊大手一伸抱起她往一邊走去,耀眼的星瞳凝滿了濃烈的深情,牢牢的籠罩住她:“瑤兒,以後一切都好了。”

“嗯,一切都好了。”

她把頭靠在他的肩上,聽着他強有力的心跳聲,但願以後的道路上沒有風雨只有彩虹,不過不管有什麼,他們都會攜手一起走下去。

此生,不離不棄。

臨安城,再次空前的熱鬧。而這一次的熱鬧不同於以往,這一次每個人都憤恨無比,街道兩邊擠滿了人,酒樓菜茶館之中更是人頭攢同,人人臉上是嫉恨,眼瞳是殺氣,咬牙切齒的詛咒着。

街道中,有一隊身着玄衣的官兵,押解着一輛囚車,從街道穿行而過,所到之處,很多人用雞蛋石子等物擲了過去,一時間只聽得啪啪聲響。雖然囚車的人此刻悽慘無比,可是衆人心頭的恨意並沒有絲毫的減少,相反的只覺得解恨。

人羣中不時的發出憤怒的叫聲:“打死這個壞蛋,打死這個壞蛋,太壞了。”

“要把他五馬分屍。”

“碎屍萬段。”

這是有史以來最讓人憤恨的一個囚犯,囚車之中的人意識有些迷茫,聽着耳邊的喊叫聲,有東西往他身上擲來,他感覺不到一絲的疼痛,因爲整個身子都僵硬了。這時一隻臭雞蛋準確無比的扔了過來,打在他的臉上,臭臭的蛋清流了一臉,他眼瞳內是迷茫,困惑,現在一切都不重要了。

遊街三日,三日後午門受千刀萬刮刑。

烈日炎炎,臨時搭建的高臺上,被百姓圍得水泄不通,時辰一到,負責監斬的護國大將軍安定峰,領着一隊精兵登上高臺,隨後是囚車,緩緩的被兵卒推出來,最後有人把上官昊從刑車裡提出來,經過三日的折磨,他整個人已奄奄一息了。不過他所記下的罪,促使他即便死,也不能那麼坦然,必然承受剮刑而死。

“時辰到。”

站字的令牌落入地,兩個捧着尖刀的劊子手走了出來,噔亮的寒光從尖刀灼灼發出來。

千刀萬剮之刑,仍是一個極其殘酷的酷刑,此刑法一成爲象徵着禁的標誌,沒想到今日竟然再次派上用場。

一千刀致人死地,哪怕是九百九十九刀,都不能讓他死,旨在一千刀的時候,準確無比的刺入心臟,讓他真正的死亡。

一聲聲尖銳痛苦的哀號響起,本來奄奄一息的人,承受不住的叫了起來,那痛蔓延到周身,即便輪迴了多少世,只怕也記得這錐心之痛。

人羣中寂靜無聲,人人睜大雙眸望着邢臺之上扭曲成一團的人,提醒着自已和後世子女,永生不要做壞事,不是不報,只是時候未到,只怕那死就是千刀萬剮啊……

……

三個月的時間過去了,臨安城總算恢復了繁榮昌威,當日的陰影已不復存在。

慕容流尊重新重用了一批朝臣,使得弦月朝注入了新血,更加的朝氣蓬勃,對於軍事,農事和商業上,新皇后制定了很多的政策,致使弦月朝上了一個更高的層次。

安定峰重新執掌了兵權,南安王掌管了兵部,左相沐痕官復原職,太僕寺卿趙家長子,趙叢雲頂替父職,進朝爲官,免除先父心中的遺憾。

鳳鸞宮,鳥語花香,後花園裡,皇后正和自家的姐妹沐青珠和沐清香聊天兒。

“難爲兩位姐姐進宮來陪妹妹。”

三個月的時間,青瑤的臉色豐盈了很多,肌膚越發的水潤,一襲秋香色的長裙,襯得她就像瑤池仙子,萬花叢中輕盈而來。

“皇后折煞我們了。”

沐青珠手撫着肚子,她快臨產了,豔麗的臉上,再也沒有了從前的驕傲跋扈,母性的光輝,籠罩着她整個人。

沐青珠想起什麼似的掉頭望向跟着她們身後的小魚兒:“公主,姨娘能問你一件事嗎?”

小魚兒不說話,睜大眼睛望着她,不知道這女人又想怎麼樣?

沐青珠笑意盈盈的開口:“你說姨娘的肚子裡是弟弟還是妹妹呢?”

她的話音一落,幾個人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小魚兒翻白眼,多幼稚啊,這不是白癡的問題嗎?生男生女哪是她決定的,不過想想以後寂寞的生活,不由自主的開口。

“還是生個妹妹好,還能陪陪我。”

“好,託公主的福,希望是個千金。”

沐青珠笑起來,眉眼帶着暖人的春意,心滿意足的再次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一直走在最前面的青瑤停住了身子,掉頭望向左側的沐清香:“二姐有沒有中意的人,只要你想,告訴我,妹妹一定會讓皇上給你賜婚的。”

青瑤的話音一落,沐清香怔住了,最後笑着謝過青瑤的好意。

“皇后娘娘別操心了,我沒事。”

青瑤沒說什麼,她知道沐清香的心裡還有陰影,她似乎打定了主意不再嫁人,一輩子守着父母過日子。

一行人逛了有半日,青瑤的身子有些虛,夏末的陽光還很熱,她臉上沁出細密的汗珠子,漸漸的走不動了,擡手想讓莫愁近前扶着她,可是還沒說出口,眼前一片黑,身子晃了兩晃,身後的幾個人唬得臉色大變,同時叫了起來。

“娘娘!”

莫愁搶先一步扶住了青瑤的身子,小魚兒湊到她的身前,緊張的開口:“母后怎麼了?”

青瑤扶住莫愁的身子,柔柔的開口:“不知道爲什麼,這幾日身子有些軟,也沒什麼胃口。”

“不會是生病了吧。”沐青珠和沐清香立刻有些緊張,趕緊命令扶着娘娘的莫愁:“快,把娘娘扶回鳳鸞宮去,立刻傳御醫。”

“是。”

一行人迅速的回了鳳鸞宮,莫愁吩咐人去請了御醫,還另派了太監去稟報皇上。

御醫很快來了,檢查了一遍,最後滿臉笑的給青瑤道喜:“恭喜娘娘了,是喜脈。”

“喜脈?”

青瑤愣了一下,她又懷孕了嗎?想想,葵水確實有好長時間沒來了,近兩個月了,而她倒好,因爲最近忙碌,竟把這件事忘了。

寢宮之內,一干人聽了御醫的話,早高興起來,同時恭賀她:“給娘娘道喜了。”

“嗯,先下去吧。”

青瑤揮了揮手,御醫領命欲退出去,不過最後又停了下來,恭敬的開口:“娘娘小心靜養,經常勞累對胎兒不好。”

“嗯,”青瑤點頭,臉上閃過母性的光輝,一隻白皙的手不自覺的撫上自己的肚子,這裡再次有了她和流尊的孩子,真是太好了。

御醫離開了,皇上過來了,沐青珠和沐青香一看皇上過來了,趕緊告安退去了,小魚兒也藉機離開,這種時候她當然不做電燈泡。

皇上還不知道青瑤懷孕的事,看她懶懶的靠在牀榻上,臉上閃過焦慮,眼瞳中盪漾海水般濃重的擔憂。

“瑤兒,你生病了?”

青瑤抿脣笑,如沐春風,輕輕的開口:“沒事,是喜脈。”

“喜脈?”弦帝楞了一下,不過很快反應過來,臉上罩着光芒,大手一伸緊握着青瑤的柔荑,激動的追問:“瑤兒懷上朕的孩子了。”

“是,皇上。”

青瑤好笑的看着他激動又難以置信的樣子,慢慢點頭,弦帝一下子高興了,摟過青瑤的身子,磁性暗啞的聲音響起:“這一次,朕不會再錯過什麼,一定會陪着你的。”

青瑤知道他是指懷上小魚兒的時候,他從頭到尾都不在自己的身邊,所以一直心有愧疚,對小魚兒也是愧疚的。

其實她沒怪過他什麼,也沒抱怨,因爲那是她自己的選擇。

“現在朝廷上很穩定,文又左相,武有皇弟,朕以後會經常陪着你的,”慕容流尊抱着青瑤,滿足的開口,現在他感覺人生從來沒有過的圓滿,自從母妃去世之後,他就一直封閉了心,沒想到他也有真心接納別人的一天,而且只要看着她在自己的身邊,便全然的感動,滿足。

“嗯。”

青瑤點頭,依偎在他的胸前,聽着他有力的心跳聲,幸福漫延了出來……

上書房內,身着明黃龍袍的弦帝俊美逼人,眼瞳深深幽幽的好似翻滾的雲海,目光的焦點並不在龍案的奏摺上,而是落在虛無縹緲的空間裡。

貼身太監堯安,大氣也不敢出,小心翼翼的猜測着皇上在想什麼,皇上一向高深莫測,那心思更不是常人能猜透的,不過剛纔皇上讓人去宣公主了。

堯安正想得入神,門外響起小太監的聲音:“皇上,公主來了。”

弦帝立刻回過神來,沉穩的開口:“宣。”

“是,皇上。”小太監領着蝴蝶一樣漂亮的小魚兒走進來,現在她不叫沐小魚,皇上賜名,慕容沁魚,弦月的長樂公主。

“見過父皇。”

小魚兒施了禮,弦帝眼瞳裡閃過溫潤耀眼的光澤,揮手讓上書房內的太監退下去,偌大的空間裡,父女二人對望片刻,小魚兒笑了起來,俏皮的開口:“父皇是不是有什麼事找我啊?”

流尊也笑了起來,小魚兒越來越聰明瞭,他是有事找她,只不過一時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開口,此刻聽她問,到笑了起來:“過來坐下吧,父皇是有事要你幫忙。”

小魚兒坐到父皇的身邊,眨巴着一雙水靈的眼睛望着她,一向沉穩霸氣的父皇,此刻似乎有些舉棋不定,瞳仁中還閃動着激動,似乎決定了什麼大事,小魚兒好奇的追問。

“父皇,是什麼事?”

“小魚兒,你能幫父皇一個忙嗎?”

慕容流尊伸出大手握住女兒的小手,神態少見的認真,眉宇間閃過流雲追月的光輝。

“父皇請說。”

小魚兒的好奇心不由的被挑了起來,大眼睛一眨也不眨,等着父皇的話。

慕容流尊聲音低醇下來,散發出甘醇的酒香之氣,肉肉的溫和的開口:“小魚兒,父皇想重新給你母后一個盛大的婚禮,你能幫父皇打探一下,你母后最想要的婚禮是什麼樣子的?”

慕容流尊的話音一落,小魚兒眨巴着眼睛,瞳底是難掩的興奮,其實她一直遺憾沒有看到孃親的婚禮,既然父皇有這個心願,何樂而不爲呢?對於蘇塵心目中的理想婚禮,她是瞭如指掌的。

小魚兒巴掌大的臉蛋上立刻開出一朵大的笑花來。

“父皇,這件事你找我就對了,我聽說母后說過這件事了,母后有一次曾做夢,夢到一場奢華的婚禮,醒來後很是羨慕那樣的婚禮呢?”

小魚兒話音一落,慕容流尊立刻來了興趣,他知道那夢其實都是真的,一定是青瑤她們那個世界裡的婚禮,他就想彌補她一個舉世矚目的婚禮,讓世人永遠的記住這一幕,弦月的皇后是多麼風華絕代,上一次的婚禮是在她心不甘不願下舉行的,他娶的還是左相的女兒沐青瑤,這一次,他要娶的認識蘇塵,那個跨越了千年,來到他身邊的奇女子。

小魚兒立刻湊到慕容流尊的耳邊,小聲嘀咕,眉色飛舞,神彩動人,那張臉和慕容流尊如出一轍,就好像一個模子脫下來,同樣的帶着霸氣,同樣的鋒芒畢露。

慕容流尊俊逸的五官上,狹長的眉挑起,眼瞳的亮點越來越大,最後輕呼出聲。

“真的這樣嗎?”

“父皇,我會騙你不成,真是的,人家是好心幫你呢?”

小魚兒不滿意了,撲閃着小扇一樣的眼睛,鼓起了嘴巴抗議,弦帝立刻伸出手疼寵的揉她的腦袋:“好了,父皇相信你了,只是你所說的那個婚紗,誰會做呢?”

“你看過那種婚紗?”

慕容流尊只當青瑤曾畫出來過,所以小魚兒纔會見到,完全沒有往別的方面猜測,小魚兒愣了一下,隨即掩飾性的笑笑,把玩着自已的手指,不經意的開口:“母后曾畫出來過,我會再把它畫出來,然後吩咐宮中的御裁儘快做出來,父皇放心吧。”

“好,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

“好!”父女二人握手,一臉的神秘,這件事是瞞着沐青瑤的。

小魚兒離開了上書房,飛快的回宮去畫圖紙,生活在現代的女人,最大的夢想就是穿着最漂亮的婚紗,和心愛的人在神的見證下,成爲彼此最親密無間的伴侶。

十日後,風和日麗,陽光照耀着鳳鸞宮的後花園。

一張貴妃椅上,慵懶的臥着一個如玉的美人,鬢髮鬆散,如雲般流淌,那綢緞般光滑的青絲中,露出一張完美無暇的臉來,白晰的肌膚在陽光的照耀下,散發出自然地粉紅色,密密的眼睫毛掩出瞳底的光華,身上着一襲簡單的薄裙,裙襬之處鑲着粒粒小巧的水鑽,在陽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而她就好似臥在清潭碧波之上,嫵媚動人。

“怎麼這麼早就過來了?”

好久沒聽到身側有聲音,陡的睜開眼,那黑潭清幽得好似碧湖,融化一池的春水。

“你幹什麼?”

青瑤睜開眼,被身側男人的動作嚇了一跳!一代皇帝,此刻誠摯無比的單膝跪在貴妃椅邊,那張俊逸的五官上少見的認真,絲毫不見玩笑,青瑤翻身坐起來,伸出手去拉他。

“流尊,你在幹什麼?”

“蘇塵,你願意嫁給我嗎?”

“流尊,你這是幹什麼?”

青瑤有些結巴了,他是什麼意思,她已經嫁給他了啊!這時候小魚兒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了,在一邊歡呼,用力的揮着小手:“母后,答應父皇吧!母后,你就答應了吧!”

“你們兩個?”

流尊並不理會青瑤的啞然失笑,一向冷峻的臉上,漆黑邪魅的瞳眸跳躍着熾熱的火焰,燃燒成一片草原,定定的望着他,忽然他像魔術一樣從背後拿出一大束的花來。

“蘇塵,嫁給我。”

這花是月季,月季又稱爲小玫瑰,被他現學現用的拿來取代了玫瑰花,不過對於一切,青瑤心中瞭然,一定是小魚兒告訴了他。雖然不知道他搞什麼名堂,但是心底的那份喜悅還是厚重的淹沒了她,沒想到在古代,也有人向她求婚,還是一個霸氣的帝皇,她此生還有何求?

“好!”她柔柔的開口,伸出手接過他手中的大束花朵,甜蜜的笑着。

那花之中有一方小錦盒,流尊伸手打開類,竟然是一顆碩園晶瑩的黑珍珠。這珍珠可是極少見的,名貴無比,有錢也買不到的東西,打磨成一個小巧的戒指,漂亮極了,戴在青瑤的手上,黑白分明,拿手越發的細膩柔美,而珍珠更晶瑩。

“謝謝你。”

青瑤感動的開口,眼瞳有珠花滾動,卻終是忍住了,這樣的喜悅的時刻,她是該高興的。

流尊伸出手摟她入懷,現在她已經有三四個月的身孕了,凡事都要小心。

“三日後我們大婚,朕要給你一個威大的婚禮。”

皇上的話音一落,小魚兒打了一耳光響指,莫愁和冰綃手捧着一件白色的婚紗走了過來,這婚紗,就是皇上也是第一次見到,震撼之極,從上到下通體白色,帶給人一抹聖潔的感覺,領口和裙襬用銀絲勾勒出海水紋,長袖卻沒有,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套子之類的東西,慕容流尊邊看邊想象這這件婚紗,若是穿到瑤兒的身上該是怎樣的風華絕代的樣子,不過最後實在想象不出來,因爲從來沒看過人穿這樣的衣服。

青瑤從慕容流尊的懷裡出來,起身道那件婚紗面前,用手輕輕的摩挲着,這婚紗和她前世挑選的那件一模一樣,不同的是兩條手臂加了臂套,大概是小魚兒考慮到古代人無法接受那麼暴露的着裝,所以特點設計的。

“母后,喜歡嗎?”

小魚兒笑眯眯的開口,青瑤雙手捧起婚紗,貼到自已的臉上,好柔軟的料子,比現代的竟然不知要好多少倍了,此刻的她不知道如何要言語表達自已的心情!這一次,她是真正的爲心愛的男人穿一回嫁衣了。

“嗯,喜歡。”

御花園裡,一陣相逢飄過,溫馨一片。

三日後,皇帝下詔書,從此後宮無妃,唯有皇后一人。

因爲賊人曾廢皇后,今皇帝和皇后重新舉行威大的婚禮,與民同樂,親入市井。

此消息在臨安城立刻像爆開了的炮竹,更似那翻滾熱水,迎來了空前威大的熱潮,人人奔走相告,想一睹皇帝皇后的風姿,還有他們恩愛傳奇的事蹟。

太陽當空照,大街小巷,人頭攢動,萬人長巷,人滿爲患。

街頭上人流好似翻滾的浪濤,從未有過如此熱鬧的場面,整個臨安城的人似乎都出來了,街道邊被圍得水泄不通,人人伸長脖勁惦足相望,弦帝大皇,與民同樂!誰人不想看看當今足智多謀的新皇后,她不但助皇上統一了七國,還發布了新政,軍事,民事,商業方面,都取得了很好的成效。

這是開國二白多年來,弦月最繁華的威世。

這個女人就像一個傳奇,世人眼中的傳奇女子。

禮樂之聲由遠至近的響起,百姓瘋狂的往擠娶去,都想快一點看清當朝皇后的風姿,不過衆人並沒有抱多大的希望,因爲皇上和皇后一定坐在龍輦車內,誰人能看清她真正的面容。

皇家的鐵騎浩浩蕩蕩的駛了過來,一千身着銀色甲冑的兵將在前面開刀,然後是儀仗隊,吹奏一曲鳳求凰,曲調溫馨纏綿,在道之上悠遠的飛揚着,人人聽得心曠神怡,後面是一輛華麗的輦車。

輦車之上端坐的正是當朝的皇上和皇后,令衆人沒有想到的是,輦車上的錦紗除去,皇上和皇后端坐在輦車上,一番丰姿國色的容顏呈現在衆人的眼前,陽光灑下萬道的金光,籠罩着他們,衆人只覺得一陣炫目。

當朝的皇后娘娘,臉若出水的芙蓉,嬌豔無比,穿着一身白色的逶迤拖地的白色長裙,這裙子竟是他們從沒有見過的樣式,朦朧聖潔,獨特的裁剪,契合在身上,襯得胸部更挺,腰肢更細,盈盈如柳,不堪一握,袖口和領口用銀色的絲線勾勒出海水的波紋,手臂是獨立的紗套,戴在手臂之上,露出點點柔嫩的肌膚,卻又完好的遮蓋住了一切,整個人風姿綽容,聖潔高雅,眼波流轉間,說不清的嫵媚,道不盡的絕世風華。

再看弦帝,一襲紫色的錦袍,外罩一層白色的紗衣,周身的霸氣,肆意慵懶,彼此深深的凝視着,望進對方黑色的瞳仁中,火焰燎燒出來的濃情,漫天飛舞着。

人羣中,不知是何人叫了一聲:“皇上萬歲,皇后娘娘千歲。”

越來越多的叫聲,一浪涌過一浪,最後是漫天的叫聲,衆人紛紛的跪下來,大街之上,黑壓壓的一遍,瞬間竟鴉雀無聲,空氣中淌過如水的暖流,青瑤笑望着身側的流尊,兩個人緩緩的起身,立於輦車之上,輕風吹拂,她頭上的紗衣在風中飄揚好似一朵流雲,這華麗的景象久久的留在人們的心中。

弦帝磁性的聲音響起來。

“大家都起來吧,今日與民同樂,普天同慶。”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宏亮的聲音再次響起,如雷擊耳。

華麗的輦車過去後,衆人起身,望着那遠去的車輛,皇帝皇后恩愛情長,成就千古佳話,那美麗的畫面永生的留在記憶中,哪怕時光過去十年二十年,仍清晰一如剛剛發生過的。

一方人站了起來,另一方人又重新的跪了下去,大家沉浸在這樣的歡樂中,幸福蔓延下去,一路走出很遠。

小魚兒端坐在莫愁的馬車上,看着眼前的一切,眼淚溢滿了眶,她總算親眼看着她披上嫁衣了,這激動人心的一幕,她還是等來了。

莫愁輕揚的聲音響起:“公主?”

“沒事,是太高興了。”她揚起笑臉,幸福還沒有結束呢,只有更多,更美好。

輦車繞臨安城的幾條主街道走了一圈,便回到了皇宮。

宮中御花園之中,夕陽的餘輝籠罩着整個御花園,奼紫千紅之中,清香陣陣……

花園中有幾道熟悉的身影,還有太監宮女的聲音,等到皇帝牽着青瑤的手出現時,太監一聲呼:“皇上皇后娘娘到。”

幾個身影皆奔了過來,恭敬的施禮。

“見過皇上,皇后娘娘。”

“平身吧。”弦帝幽深的眼瞳掃視了一圈,滿意的點頭而笑,花園裡佈置得古色古香,鮮豔奪目的紅,鮮花紮成了束,點綴着空曠的御花園,花園正中用紅色的地毯鋪着,此時在最正中的位置上,立着宮廷的禮儀官,他正拿着一張紙,一臉糾結的看着,眼瞳迴轉間,好似得了便秘一般,公主說這是致婚詞,可是他看着格外的彆扭。

不管了,好歹先用着再說吧。

今日皇上皇后大婚,公主慕容星竹也趕了回來,還有沐清香和沐青珠,左相沐痕,還有幾個朝中大臣見證,再無別人。

小魚兒伸出手牽着父皇和母后,走到禮儀官的面前,示意他可以開始了。

禮儀官深吸了一口氣,冒着被拖下去打三十棍的危險,開始了別具一格,從未有過的新婚致辭。

“今天是皇上和皇后的大婚,請各位賓客給予他們最衷心的祝福,祝新人永遠相親相愛,他們由最初的相識,相親到相愛,走過了不平坦的一段人生,從此白頭偕老,永沐愛河,新郎,你願意娶新娘嗎?”

禮儀官叫完,下首一片沉寂,好久沒有一點聲響,因爲禮儀官的偷工減料,或者是他沒膽叫新郎的名字,所以身爲新郎官的慕容流尊一臉的茫然,不知道叫的是誰。

禮儀官又叫了一遍:“新郎願意娶新娘嗎?”

這次聲音小了很多,青瑤望向身側的男子,只股望着她,似乎忘了禮儀官的存在,忙伸出手推了推他。

“嗯,我願意。”

弦帝總算反應了過來,他貴爲一國之帝,什麼時候經歷過這些,所以哪裡知道禮儀官口中的新郎正視自己,此時見青瑤推了他一下, 忙緩緩開口。

禮儀官鬆了一口氣,後背是一身的汗,風一吹颼颼的,這不是人過的日子,真不知道是誰想出這餿主意,足可以折人十年壽了。

“新娘願意嫁給新郎嗎?”

這一次弦帝聽得認真了,雙瞳不眨的盯着青瑤,只見她笑意盈盈的垂首,柔聲開口:“我願意。”

最後一句:“請新娘親吻新娘。”

對於這一點,慕容流尊倒是不含糊,立刻一伸手抱住青瑤,大庭廣衆之下,用力的親了青瑤一下,完全沒有平日的霸氣,一身的儒雅溫潤。

青瑤抗議的紅了臉,推推他:“色狼,快放開。”

誰知道皇帝不但不放開,相反的一手一伸抱起新娘,很酷的對衆人來了一句:“各位愛卿請便,朕先告退一會兒。”

說完抱着皇后離開了御花園,花園中,笑聲飛揚而起,青瑤一張臉早成了蝦子,窩在他的懷中擡不起頭來,不滿的抗議,“慕容流尊,你太色了!”

“男人食色性也,難道娘子不知道嗎?”

“你!”青瑤嬌羞了容顏,她可以冷清以對無關緊要之人,唯獨對他無力,整張臉埋進他寬闊的胸膛,以後他的懷抱就是她的家了。

這男人不知是因爲她懷孕禁慾太久了,還是因爲美嬌娘太過媚人,勾引得他肝火旺盛,整個人有些迫不及待,整個眼瞳撩起火焰,那熾熱迫切表露出來,害得她臉頰燒燙,不過還有理智記得肚子裡的孩子,因此提醒他。

“孩子……”

“朕已問過御醫了,小心一些沒問題。”

看來是早有預謀,想到他堂堂一個皇帝,竟然拿這事去問人,青瑤再次被雷了一把,她不知道其實皇上當時也是憋了好久才說出口的,沒想到御醫一臉的坦然,人家根本是習以爲常了。

寢宮,弦帝一聲冷沉的命令:“都下去吧。”

“是,皇上。”衆人退了下去,偌大的寢宮安靜下來,和風吹過,紗帳輕盈的蕩了起來,旋旎成浪海,流尊把青瑤放在牀上,雙瞳深幽熾熱的望着她,伸出手握着,緩緩的一字一頓的開口。

“知道我先前看到你穿着這婚紗時的感想嗎?真想把你藏起來,可是最終還是忍住了,因爲穿婚紗是你的夢想,現在你該補償我纔是?”

他的手帶着一股魔力似的,慢慢的觸摸着她的眉,眼睛,慢慢的往下,最後往尖挺的胸部移去,心底止不住的嘆息,她們那個時代真的是這樣的嗎?女子是穿成這樣性感,這樣暴露的嗎?那男人還怎麼安生,他不知道的是,青瑤身上的這件婚紗其實已是極保守的了,那些真正暴露了,能讓他瘋狂。

青瑤含笑不語,望着眼前的男子,他的眉,他的臉,那麼俊逸,就好像精雕細琢成的一樣,而這樣出衆的男人,偏偏還是癡情的,她是真的撿到寶了。

曾經的付出都是值得的,真心換白首,兩兩不相離。

紗帳被風吹落,高大的身子緩緩的伏了下去,動作輕柔,小心翼翼的好像呵護心中的至寶,窮一生,快樂無盡……

……

十年後,並沒有磨去任何激情,相反的似酒般更濃烈。

鳳鸞宮,一大早便熱鬧起來,裡裡外外的一片忙碌之聲,今兒個是太子十歲的壽誕,皇后娘娘邀請了幾位客人,一同爲太子慶祝,並沒有大宴羣臣。

太子,十歲的慕容凌情,雖然年紀小小,卻頗有他父的霸氣鐵血之風,此刻正站在大殿的一角纏住一個風華正茂的少女。

那少女眉眼逼人的英氣,舉手投足一股皇家的威儀,一身草綠色的華衣,映襯得整個人像一朵嬌豔的香花,開出最華麗的色彩。

慕容凌情伸出手緊拉着慕容沁魚。

“皇姐,母后呢?”

“母后啊……”

慕容沁魚正準備開口,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叉着腰,惡狠狠的瞪着太子:“凌情,你又想做什麼?”

她可沒忘了自己這個皇弟是很粘母后的,無時不刻的不想着破壞母后和父皇的纏綿,莫不成他上輩子和父皇有仇,所以纔會不親近父皇,總是和父皇搶母后。

“皇姐,今兒個是我的生日,我想知道母后給我準備什麼禮物了。”

慕容凌情一臉的委屈,慧光流轉的眼瞳間,竟蒙上了一層霧氣,他的模樣和當朝的皇后娘娘很相似,皆屬於冷清逼人的那一種,今日是他的壽誕,他穿着一襲明黃的錦袍,頭上墨發用碧玉簪束起,露出一張冷豔逼人的小臉來,長大了只怕也是傾國傾城的傢伙。

“好了,父皇和母后在後花園呢。”

慕容沁魚無力的開口,倒不是因爲凌情的委屈,而是因爲今兒個是他的壽誕,而那爲人父母的兩個人竟然又躲到一角去親親了,她有些惱了,所以纔會告訴皇弟他們在什麼地方。

“謝謝皇姐。”

慕容凌情一得到消息,早飛快的小跑步往後花園奔去,身後跟着的太監提着一顆心,不住嘴的叫着:“太子,你小心點,太子……”

可惜那傢伙根本不理會身後的太監,跑起來像一陣風一樣沒了。

雖然只有十歲,他的武功已不錯,深得父皇的真傳。

雖然父皇很寵他,可是他就是喜歡粘着母后,待在她的身邊能感受到開心和快樂……

御花園,奼紫千紅的花枝搖曳着,空氣中有着一縷縷清香。

玉色的賞花廳內,兩道曼妙的身影露出來,正是當朝的皇上和皇后娘娘,十年的時光磨去了很多的青澀,兩個人越發的魅惑,引人注目。

“瑤兒。”

“嗯。”青瑤擡首笑望着他,十年的時光,他們沒有減退分毫的情意,一如當初,她真的心滿意足了,有了小魚兒,現在又有了太子凌情,一切都是那麼的圓滿。

“我們一起去度蜜月好不好?”

自從皇帝知道度蜜月這個詞,經常拿這個來磨青瑤,一直以來,因爲凌情太小,又喜歡粘着她,她不放心兒子,所以沒有允了他,但現在該是放手讓凌情學會獨立的時候了,青瑤微笑着點頭,笑從脣角溢出來。

弦帝俊逸的臉上立刻佈滿笑意,狹長的眉梢點上妖嬈之氣。

兩個人雙手緊握在一起,雙眸視線交纏在一起,這時候一道小小的人兒衝了進來,生生的打斷了兩個人熾熱的視線。

“母后,母后。”

太子凌情氣喘吁吁的開口,顯然是飛奔而來的,青瑤好氣又好笑的望着他,伸出手摸了摸他粉嫩的臉蛋,凌情長得和她一模一樣,連個性都像,平素不喜親人,只有自己願意親近的人才會靠近,否則誰也不讓靠。

“怎麼了?”

“凌情想看看父皇和母后給兒臣準備了什麼樣的禮物。”

凌情自認這個藉口很好,其實他纔不稀罕什麼禮物呢,身爲當朝的太子,他什麼東西沒有啊,他只是母后了,所以才找的藉口,青瑤哪會不知,伸出手捏他的臉頰,疼愛的開口。

“你啊……”

一旁的弦帝也不多話,今兒個脾氣特別好,朝亭外喚了一聲:“來人,把送給太子的禮物呈上來。”

“是,皇上。”

太監把禮物呈上來,擺放在華麗的錦盒中,青瑤接了過來,親手打開,竟是一頂華麗的金冠,華光四射,栩栩如輝,青瑤取出來,拉過凌情親手爲他戴上。

“喜歡嗎?”

“謝謝父皇和母后。”凌情乖巧的開口,他在母后面前一向是乖巧的,不似在別人面前冷寒。

眼看天色已經不早了,青瑤掃了流尊一眼,笑意溢出脣角:“走吧,客人都來了,我們還在這裡呢。”

“走。”

三個人回到鳳鸞宮,客人果然度來了,沒有大宴賓客,只是一些熟人,公主慕容星竹和駙馬花離歌,還有沐青珠夫婦,還有那沐清香也找了佳婿,最後到的是南安王和南安王妃,南安王妃正是阮小蓮,這一對,青瑤可是費了好大的勁才湊合到一起的,現在也很恩愛,沒想到她和阮小蓮還有另一層淵源,阮小蓮竟是維城武林盟主阮子浩的妹妹,而阮子浩的夫人,正是素歌的姨娘,因爲這層關係,兩人更覺親熱。

金碧輝煌的大殿上,歡聲笑語,每個人都很開心,臉上掛着笑意,大人們說成一團,小孩子也玩成一團,太子凌情,難得的和沐青珠的兒子玩在了一起。

莫愁和冰綃也都嫁了出去,莫愁被封爲安平郡主嫁到了番地去了,而冰綃嫁的是普通的武將,不過生活得很幸福,時光可以沉澱,彈一曲蕩氣迴腸的熱血雄歌,誰沒有年少青春時,誰沒有肝膽俱焚,山河動盪的豪情壯志……

第二日,皇宮傳來了此起彼落的叫聲。

“公主,不好了,娘娘不見了,留下一封信。”

慕容沁魚難以置信的睜大眼睛,飛快的接過信,信上,母后甜蜜蜜的留言,小魚兒,母后和父皇去度蜜月了,你好好照顧皇帝吧,這一次回來母后要送你一個大禮。

最後一句,使得慕容沁魚汗毛倒豎,毛骨悚然,怎麼想都很不安的感覺。

太子慕容凌情也得到了消息,一陣風似的闖進來,衝着慕容沁魚尖叫:“母后呢,母后呢?”

小魚兒慢騰騰的掃了一眼凌情,看來母后的意思是讓凌情獨立了,所以不緊不慢的開口:“他們去遊蕩江湖了,你就省省那心吧。”

小魚兒說完,假裝沒看到弟弟難看的臉色,轉身走了出去,大殿上,慕容凌情氣憤的叫了起來:“母后!”

遠山綠水之間,一匹雪白的高頭駿馬,馱着兩個仙姿絕色的人慢慢的消失在視野中,閒雲野鶴,神仙伴侶,空中傳來若有似無的餘音。

“你說送小魚兒一個大禮是什麼?”

“到時候會知道的。”

“是什麼,告訴朕?”好奇心完全的被挑起了。

“一個男人。”張揚奔放的笑聲,餘音消逝在風中,陽光依然美好,天很藍,雲很白,幸福瀰漫在空氣裡……

________完結________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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