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新婦(二)

第二天一大早,唐月婉感覺身邊的人動了動,想到了什麼連忙睜開眼,就有一隻手覆蓋在頭上,見她醒來,張懷勇笑了笑“娘子醒了。”低沉的嗓音,唐月婉面上一紅點了點頭,抱着被子坐起來,微微皺了皺眉。

聽見動靜,小瑤推門進來,朝他們福了福“姑爺夫人大喜”唐月婉這才發現,張懷勇已經穿好衣服,從懷裡取出兩個紅包交給小瑤,另一個給紅袖,小環又端着水進來,又給了一個紅包給她們,三個人說着吉祥話收下了。

看見小瑤,唐月婉臉上又是一紅,小瑤倒像是沒事人一樣,從櫃子裡取了衣服出來伺候唐月婉起身,倒是沒讓唐月婉尷尬多久。紅袖伺候着張懷勇梳洗,過了一會,鄭媽媽推門進來大笑着道喜“少爺,少夫人大喜”張懷勇點了點頭,從懷裡掏出紅包。唐月婉看了看小瑤,小瑤從袖子裡取出紅包放在唐月婉手裡,唐月婉把紅包給了鄭媽媽,又給了紅袖和小瑤小環。她們都到了謝。

鄭媽媽笑着上前鋪被子,看着白布上一灘血跡,臉上露出笑意,收拾好白布放在身後婢女的托盤裡,朝她們福了福便出去了。

看見那白布,唐月婉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張懷勇看了她一眼,眼裡閃着笑意“過一會就去給爹孃奉茶。”

“是”小瑤端了一杯溫、溫水過來,唐月婉接過喝了一口。

早上,張老爺張夫人坐在主位上,看着一前一後進來的兩個人笑眯了眼。

“兒子而爹孃請安”說着在他們面前跪了下去。

“媳婦唐氏給爹孃請安爹孃萬福”說着在張懷勇身邊跪了下去,頭上梳着婦人髮髻,一張臉龐略顯年少,眉眼婉約,跪下去的時候利索有力,倒是讓張夫人滿意。鄭媽媽端了茶上來,張懷勇端着給張老爺,張夫人。他們喝了之後放在一旁,鄭媽媽又端了茶給唐月婉,唐月婉端着茶給張老爺福了福“爹爹請喝茶,爹爹萬福”又端了茶給張夫人“孃親請喝茶,孃親萬福”張夫人笑了笑接過茶喝了一口。唐月婉這才退回去跪着。

“起開吧”張夫人看了看張老爺,虛扶了一下,從袖子裡取出兩個紅包交給鄭媽媽,張老爺也取出兩個紅包給了鄭媽媽,鄭媽媽把紅包交給跪在地上的兩個人手裡“收下吧是爹孃的一點心意”兩個人收下紅包,磕了磕頭這才站起來。

早飯是一起吃得,就她們四個人,張夫人和善,張老爺話不多,唐月婉只是低頭吃着碗裡的菜,並不多言,張夫人說什麼她都應着。

飯後張老爺與張懷勇有事要商量,張夫人讓唐月婉去唐老爺的院子看看有沒有什麼不妥的,讓她休息一會下午再過來一趟,唐月婉應了聲退了出去。

小瑤小環在門外候着,孫媽媽跟在唐月婉身邊,在婢女的帶領下去了唐老爺的房間。

唐老爺很早就起來了,身邊的小廝見唐月婉過來,連忙通報了一身低下頭“爹爹,女兒過來給你請安”

“進來吧”唐老爺出聲道。門被打開,唐月婉帶着孫媽媽走了進去,小瑤小環守在外面“去那邊請安了?”

“是婆婆讓女兒問問爹爹有沒有什麼需要的。”唐月婉走到桌邊到了一杯茶過來,放在唐老爺面前。

“爹在這一切都好,你不用記掛着,如今月婉已是張家的人,理應守着張家的規矩。”唐老爺看了她一眼,接過茶喝了一口放在桌上。

“爹說的是,女兒記下了。”唐月婉福了福身,站在他面前。

“嗯月婉乖巧,爹爹是明白的,你也忙了一個早上的,回去休息吧”唐月婉俯身要走,唐老爺像是想起了什麼又道“張家雖比不上唐家,卻是極重視禮數的,月婉要盡心的侍奉公婆,聽從丈夫的言語,切勿任性。”

“女兒明白爹爹教訓的是”唐月婉垂下眼簾,退了出去。

回到院子裡,唐月婉整個人都軟了下去,坐在榻上閉目養神,小瑤端着一碗藥進來,孫媽媽叫醒唐月婉“少夫人,藥來了,先把藥喝了。”唐月婉勉強打起精神來,端過藥一飲而盡。孫媽媽把藥碗給了小瑤扶着唐月婉躺下“少夫人若是累了先躺一會,奴婢會在一旁守着。”

唐月婉點了點頭“有勞孫媽媽了。”沒一會就睡着了。孫媽媽看了看身旁的小環,朝她死了一個眼色,小環點點頭。

孫媽媽從房內出來,小瑤就候在門外,拉着陳媽**袖子退到一旁道“那個叫紅袖的婢女是姑爺身邊婢女,從小就跟在姑爺身邊,少夫人好像已經猜到了她是姑爺身邊的通房丫頭。至於那兩個叫鳴鳳鳴鸞的婢女,是夫人身邊的婢女,以小瑤看,夫人想着把那兩位婢女擡上來做偏房。”

“這樣的事也不奇怪,院子裡的事你多留意着,姑娘才嫁過來也不好做什麼,你們都機靈着,別讓她們爬了上來,等姑娘知道了,再做準備,夫人那邊小心些,夫人精明着,一定會讓人留意着姑娘,我們都是唐府出來的,自然向着姑娘。”小瑤點點頭,這些她都明白“姑娘是這裡的正房,量她們也不敢怎樣,倒是夫人的態度明顯,不過是在姑爺身邊安插着自己的人。”

“小瑤明白。”小瑤也是這樣想的,所以沒敢在唐月婉面前露出半點痕跡。

“你在這看着,媽媽去老爺那邊瞧瞧,小瑤點點頭,看着孫媽媽離去。才交代門口的婢女,不要讓外人進來饒了少夫人清靜,便推門進去了。

午飯是在張夫人他們的院子吃的,唐老爺也在,唐月婉在一旁伺候着,端茶倒水盛飯,毫無怨言。唐老爺見了笑了笑,張夫人也沒說什麼,張懷勇沒事人一樣聽着他們說話。飯後唐月婉招呼着婆子們把碗筷撤了下去,才又端茶倒水。忙完了一切等他們去偏院休息了了,張夫人才讓鄭媽媽讓她去吃飯休息。從院子出來的時候,唐月婉出了一身虛汗,身子還沒好利索,就慢的暈頭轉向的,根本有些吃不消,匆匆喝了碗米粥,喝了一碗藥才坐了一會兒就上張夫人的院子去。

今天來了不少族裡的親戚,說是過來看看新媳婦。張夫人讓她過去,唐月婉來到偏院,看着十多個婦人坐在偏院裡說說笑笑,看見她來誰都沒說話了,只是拿眼睛不住的瞧着她,唐月婉只是怔愣了一會隨即微笑着走了進來,朝張夫人福了福,又朝各位婦人福了福才道“張唐氏見過各位嬸孃,嬸孃們萬福”唐月婉都沒見過,又沒人跟她說這些人,所以她只能這樣說。

張夫人笑了笑,唐月婉起身,小瑤與小環端着茶上來,唐月婉先給張夫人奉了茶,才從她的左手邊奉茶,張夫人邊看她奉茶邊說對方的身份,都是張家族裡的嬸孃們,張夫人是老大,其餘的都是二嬸孃,三嬸孃,直到十一嬸孃,以及三位姑母。

這樣一一奉過茶之後,唐月婉都已經口乾舌燥了,卻還是強忍着,面上含笑。這時她才知道,張家,不只是小門小戶,就着人數,就比唐家熱鬧得多。

嬸孃們打量着唐月婉,暗暗計較,昨天蓋着紅蓋頭她們根本沒見過人,倒是聽說病着,身子虛,現在看面色也不好,卻沒有一絲大小姐的嬌弱之態,倒也沒讓人不高興的。二嬸孃從袖子掏出一個紅包塞在唐月婉手裡道“新媳婦懂禮數,嬸孃看着歡喜嗎,沾沾喜氣也好”

“嬸孃客氣了”唐月婉福了福看了張夫人一眼,見她垂下眼簾,便收下紅包,又是一福。其餘的嬸孃見了,也過來送上紅包,又是一福。

好不容易散開了,唐月婉也笑僵了,回頭朝張夫人道“娘在這陪着說話,媳婦去廚房看看,端點點心上來。”張夫人點點頭,唐月婉福了福在衆人的目送下離開。

出了院子唐月婉暗暗鬆了口氣這纔敢擦拭額上的汗水,孫媽媽接過小瑤手裡的大裘披在她身上“外面冷,姑娘注意着身子。”

“嗯”唐月婉點點頭,叮囑道“以後都稱呼少夫人吧免得落人口實。”孫媽媽點點頭。倒是她一時有口誤了。

唐月婉去了廚房,看了看蒸籠裡的點心,只是尋常的點心,回頭看了看,小瑤皺眉道“少夫人還虛着。讓奴婢來就行了”說着就挽起袖子。

“沒關係,又做不了多少。”唐月婉擠出一抹笑,伸出手去,小瑤看了她一會,見她執意嘆了口氣便上前給她挽起袖子,廚娘見她的架勢,連忙站了起來,把位子讓給她。

孫媽媽進來就看見唐月婉親手做着點心,蒸籠裡冒着熱氣,聞着香味就知道做的是什麼,看着面色發紅,不知道是因爲熱的還是不舒服的唐月婉,頓時心疼,卻也無奈,走了過去,看了看已經做了不少,道“這些就讓奴婢們來做吧別讓夫人嬸孃們久等了。”

唐月婉看了看,點點頭,小環捧着熱水過來給她洗手,小瑤揭開籠屜,一旁聞着香味眼勾勾看着額廚娘驚歎了一身“少夫人好手藝這點心,還真是好看”唐月婉笑了笑,看着小瑤端出來放進食盒了,聽見聲音,其餘的廚娘也看了過來,滿眼驚羨,連連響起吞口水的聲音。

唐月婉剛走開,一位嬸孃忍不住出聲道“看着這位新夫人倒是溫順,嫂子好福氣”張夫人笑了笑沒有說話。

另一位嬸孃又道“只是這身子骨弱了點,看那走路的姿勢,都是軟軟的。”

張夫人皺了皺眉,沒吱聲。坐在她身旁的六嬸孃見了,笑道“三嫂子這顆冤枉人家新夫人了,新夫人還帶着病了,這就過來請安了,何況,冰天雪地那麼遠的過來,那個大小姐受得住這樣的天氣。”

“六嫂子說的也是,這唐家的大小姐嫁進了我們張家,也是她的福氣,着身子骨啊,弱不起來的。我看就挺好的,不像人家嬌貴的小姐。”

“這也不能比的,人家是嫡出的大小姐,這位只是庶出的大姐。”一直沒出聲的九嬸孃說了一句,正要喝茶的張夫人聽見了,面色不變的繼續喝着。見其餘的人不說話,九嬸孃道“怎麼?難道說錯了?”

“弟妹說的不錯,只是這位新夫人雖然是庶出,可比那些嫡出都金貴,瞧瞧那嫁妝,都能把人眼紅死了,就不要說她身上那身衣服了,繡線都是金絲的,款式也是京城裡的,樣式好看,布料又好,有些嫡出的小姐還沒這麼金貴了。”九嬸孃是嫡出的小姐,加進來的時候,嫁妝可是他們這些人裡最少了。四嬸孃這樣一說,無疑是戳她的痛處。

聞聲,其餘的人都沉默了,九嬸孃擰了擰手絹,也不好答腔。看了四嬸孃一眼也不吭聲了,頓時偏院裡一陣沉默。

直到門口的婢女報少夫人來了,衆人才鬆了口氣,張夫人不出來打圓場,誰敢在這個時候開口,畢竟那是她的媳婦。

婢女撩起門簾,唐月婉含笑進來,目光一掃,察覺氣氛不對,便留了心眼“讓娘,嬸孃們久等了。月婉親手做了一些糕點,不知道娘,姨娘喜不喜歡,就自作主張的做了,要是不好,娘賀嬸孃多多指點一二。”說着從打開的食盒裡取出一盤點心放在張夫人面前“娘嚐嚐看。”又放在其他嬸孃面前。

看着一朵朵花的一樣的點心,都好奇的看了過來,這樣巧的手,不是誰都有的,張夫人笑了笑,拿起牙箸夾了一塊輕輕 咬了一口“嗯不僅好看,吃起來也比其他的點心好。以後不用親自做,喜歡吃告訴下人,讓她們也學學。”

“娘說的是。月婉只是先儘儘孝心,讓娘和嬸孃們喜歡月婉。”

倒是沒想到他會如此直白的說出來,張夫人愣了愣,笑道“進了張家的們,便是張家的人,豈有不喜歡的理由,月婉啊以後有你在身邊,娘也算享福了。”

“是啊嫂子就享福了,這麼孝順的兒媳婦,不是 誰家都有的,我們想了一輩子不就是圖這。”二嬸孃笑了笑。

“好了,大家都嚐嚐月婉的手藝,都是她的一番心意。我們張家去了一門好媳婦,是張家的福氣。”張夫人發話了,看着的嬸孃們忍不住動筷子了,說說笑笑的,倒是把方纔的尷尬消散了。見她們吃着,張夫人拉着唐月婉的手道“看你的身子還沒好利索,不用在這陪着了,回去躺躺,這幾天也把你累壞了。”

“是多謝娘”唐月婉正要收回手,手腕上一滑,一個溫暖的東西滑在手上,看着手腕上翠綠的鐲子,唐月婉愣了了愣道“娘這是?”

“這是孃的心意,算是這點心的謝禮收下吧”張夫人和善的笑着,唐月婉望着她的雙眼對視了一會點點頭收下,福了福,又與嬸孃們福身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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