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熠陽暫時沒有太過分，他躺在了牀的一邊，如果待會許榮榮也躺下來的話，兩個人的中間還隔着一個天寧。
不過，他哪裡是那麼容易滿足的人？
他還在不停地想着，怎麼樣才能得寸進尺。
最高興的人莫過於天寧了，小傢伙縮在被窩裡，稚嫩的臉上滿是滿足又開心的笑，雙眸亮晶晶的，好像突然間得到了最心愛的玩具一樣。
看着兒子這樣的笑容，許榮榮心裡的那點彆扭和不自然，就這麼被抹平了。
現在在她的心底，沒什麼比兒子的開心快樂更加重要。
“天寧，你先別睡。”她摸了摸兒子的臉頰，“我去給你衝牛奶，喝了再睡。”
小傢伙乖乖地點頭，烏溜溜的眼睛跟着許榮榮的背影動，看到許榮榮離開房間後，他立刻滾到了戰熠陽身旁，湊到戰熠陽耳邊悄聲說：“爸爸，媽媽說沒有生你的氣。你可以放心啦。”
兒子鬼靈精的樣子分外惹人愛，戰熠陽笑笑，沒說話，只是揉了揉他的頭髮。
他本來就是騙天寧的。
實際上，他何止是讓許榮榮難過了？他簡直讓她……遍體鱗傷。
不一會，許榮榮拿着衝好的牛奶回來了，遞給天寧，小傢伙接過去，很聽話地喝光了，接着蓋好被子，說了聲“爸爸媽媽晚安”之後，就閉上了眼睛。
房間內的氣氛一下子陷入了安靜，戰熠陽看了許榮榮一眼，發現她的眼神裡有些許不太自然的閃躲，也不讓她更加難堪了，在心底嘆了口氣，道：“我睡了。”
許榮榮連“晚安”都說不出口，只是“嗯”了一聲，眼角的餘光“不經意”間瞥到戰熠陽真的閉上了眼睛。
頓時，室內更加安靜了，許榮榮有一種世人皆睡她獨醒的感覺，渾身都不自在。
爲了讓這種不自在從自己的心底消失，許榮榮也輕悄悄地躺到了另一邊牀上，怕驚醒誰的美夢似的，就連蓋被子的動作都是小心翼翼的，背對着戰熠陽，閉上了眼睛。
睡着了，就什麼都感覺不到了。
就在這時，躺在另一邊的戰熠陽睜開了眼睛。
他其實一直都沒有睡着，閉上眼睛只是爲了許榮榮不那麼尷尬。
然而就算閉着眼睛，他都能感覺得到許榮榮的不自然。
看着許榮榮的背影半晌，戰熠陽在心底嘆了口氣。
再給他一點時間，他一定就能把事情處理好。
緩緩地，喧鬧的城市沉寂下去，夜深了，世間萬物都進入了休眠的狀態。
戰熠陽遲遲沒有睡着，他的目光始終停留在許榮榮的背影上，也知道，許榮榮早已陷入熟睡了。
明明距離她這麼近，明明只要一伸手他就能把她柔軟的身軀擁入懷，明明他也蠢蠢欲動，可是他不能。
這種感覺，很不爽，更多的，是難熬。
他是不是該想個辦法得寸進尺一下？
事實證明，最懂戰熠陽的人是天寧。
戰熠陽正想着的時候，熟睡中的天寧忽然開始翻身，恰巧趴到了戰熠陽身上，戰熠陽只要稍微挪一下位置，把天寧放到牀邊，自己睡到牀中間去，就不愁沒有機會對許榮榮下手了。
可是，這樣一來他的私心是滿足了，那明早醒來後呢？許榮榮會是什麼反應？
猶豫着，戰熠陽的目光不自覺地又飄向了許榮榮，睡夢中的她忽然把手從被子裡抽了出來，也許是睡覺的原因，她睡衣的袖子捋了起來，露出白皙的手臂，也讓他清楚地看到了……她手肘上的擦傷。
不算嚴重但也不輕的擦傷，在她的手肘上佈下了一道道紅痕，日常活動和碰到水還是很痛的，應該是下午槍擊案發生的時候造成的。
爲什麼她什麼都沒有說？
這四年來，包括他回來之後讓她承受的那些，她都像這個傷口一樣，選擇了獨自去舔，不說給任何人聽嗎
想着，戰熠陽把天寧放了下來，起牀去拿醫藥箱。
處理好許榮榮的傷口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一點多。
整個處理傷口的過程中，戰熠陽非常小心，邊處理邊朝着許榮榮的傷口吹氣，所以也沒有驚醒她。
放好醫藥箱後，戰熠陽在大牀的中間躺了下來，輕輕靠近許榮榮，正想伸手把她拉過來攬到自己懷裡的時候，許榮榮忽然自己翻了個身，乖乖靠在了他懷裡。
看着許榮榮貼在他胸口的臉頰，戰熠陽愣了愣，旋即，伸手把許榮榮抱緊。
白天的時候，她總是有意無意地躲着他避着他，也只有在夜晚沉睡的時候，她纔會回到四年前個樣子吧。
這樣的小白兔一樣的許榮榮，戰熠陽有多懷念，此刻就把她抱得有多緊。
說來也是神奇的，前半夜戰熠陽輾轉難眠，但是現在抱着許榮榮，他自然而然的就睡着了。
一家三口都是一夜好眠到天亮。
許榮榮的意識慢慢地恢復清醒的時候，只是覺得這一覺睡得很滿足，好像全身的每個細胞都得到了充分的休息一樣，渾身舒暢。這四年多以來，她能有這樣的好眠的次數，屈指可數。
只是，怎麼總感覺有哪裡不對勁？
帶着怪異的感覺睜開眼睛，許榮榮第一眼見到了近在眉睫的戰熠陽……
這樣的畫面，有些像四年前，她在清晨睜開眼，第一個落入眼簾的就是他英俊的容顏，她可以調整個舒服的姿勢靠在他懷裡靜靜欣賞，也可以調皮地存心把他鬧醒。
但，那是四年前的事情了。
現在，她的第一反應，是狠狠地倒抽了口涼氣。
怎麼回事！不是天寧睡中間的嗎？！她怎麼跑到戰熠陽懷裡去了？！！
幾乎是一秒鐘的猶豫都沒有，許榮榮從戰熠陽懷裡滾出去，一路滾下牀去了。
她腳先着地的，着地後，她就那樣趴在牀沿上看着戰熠陽的臉，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再看，還是一樣沒變化的。
這也太……玄幻了。
不過，應該只是湊巧吧？
許榮榮害怕戰熠陽醒來的時候要面對他，匆忙起牀了。
就在她離開房間關上門的時候，牀上的戰熠陽也睜開眼睛了。
他翻了個身，看了看門口的方向，幾乎可以想象許榮榮慌亂逃走的樣子，脣角微微揚了起來。
其實，許榮榮倒抽那口涼氣的時候他就醒了，避免尷尬纔不睜開眼睛，但沒想到……許榮榮居然嚇成了這樣。
戰熠陽也掀開被子起牀，下樓去，正好碰上許榮榮，他挑挑眉梢，目光自然而然地直視着她：“早。”
“早。”許榮榮馬上轉身躲進了廚房，做出做早餐，誰都沒空理的樣子。
實際上，她只是在糾結，戰熠陽知道嗎？知道嗎知道嗎？
如果他知道，爲什麼還能這麼自然地跟她打招呼？如果他不知道……哎，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抱着她睡的？
做好了早餐，許榮榮瞅着客廳沒人，溜上樓去換衣服了。
也是在換衣服的時候，她看到了右手手肘上的紗布。
傷口是昨天戰亦琳拉着她臥倒的時候導致的，後來她忘了處理，但……紗布是怎麼纏上去的？童話中有田螺姑娘進入男子的家燒飯做菜，難道她家進了個白衣天使？
想着想着，幾乎是自然而然的，許榮榮就聯繫上了戰熠陽抱着她睡的事情，會不會是他……
“天寧還沒醒？”戰熠陽忽然推開門進來，見許榮榮正在研究手肘上的紗布，目光陡然變得別有深意……
許榮榮背上一涼，又疑惑又忐忑地問：“這個傷口……你幫我處理的？”
戰熠陽誠實地點頭。
許榮榮的感覺有如五雷轟頂，支支吾吾地艱難出聲，“那你……我……你怎麼會……”
戰熠陽很體諒許榮榮，知道她臉皮薄，很“好心”地替她說出來了：“你想問我爲什麼會抱着你？”
“轟——”的一聲，許榮榮的腦袋真的空白了。
戰熠陽是知道的！他居然是知道的！！他爲什麼要知道！！！
戰熠陽幾乎都可以聽見許榮榮內心狂躁的聲音了，勾勾脣角，“你主動的。”
“……”許榮榮的表情僵住了，居然……還是她主動的！
“我半夜起來看到你的傷口，給你處理好了之後，她迷迷糊糊地拉着我不肯放手，我只能躺下去了。我躺下去之後……，咳，你就……滾過來了。”戰熠陽真假參半，但是說得卻像極了百分百是真實的，一臉童叟無欺的表情。
到這裡，許榮榮的腦袋已經只剩下去死的衝動了。
主動就算了，還是……滾到人家懷裡的！
和以往的每一次一樣，許榮榮沒對戰熠陽產生絲毫的懷疑，摸了摸鼻尖，“我睡得太熟了，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你……”
“你想逃避責任？”戰熠陽皺皺眉，口吻中居然有些許盤問的意味。
許榮榮不解，“我有什麼責任？”
“昨天晚上你強行抱着我睡了一個晚上！”戰熠陽已經忘了什麼叫“無恥”了。
?“那賺到的人是你啊。”許榮榮幾乎是對答如流。
“……”戰熠陽該說什麼呢？說他什麼也沒賺到，反而是被能抱能摸就是不能吃這種差到極點的感覺折磨了大半夜，還是問許榮榮的口齒什麼時候變伶俐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