悽迷的月色清清淡淡的灑進玄天喚的獨樓之內,於這寂靜的夜,玄天喚早已經熟睡了。
這幾日隨着腹內嬰兒的日漸成長,他也越來越覺得疲備,總是很想睡覺,一副沒有精神的樣子,偶爾覺得噁心嘔吐卻也總是一陣陣的乾嘔,吐不出來任何東西。
這就使他本來就不算太好的身體,日漸削瘦起來,好在他自己懂得醫術,開了些藥調補了一下,這樣才勉強堅持着。
深夜,一覺睡醒的玄天喚總覺得這屋裡像是多了什麼,他連忙睜開眼睛發現窗口處坐着一個銀髮飄然的白衣婦人,玄天喚心頭一驚,激動得從牀上坐了起來。
“娘,你……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啊?”
玄天喚一邊說着一邊披衣服就要從牀上下來,那站在窗前的白衣婦人一見玄天喚要起牀下地,連忙飛身過去坐到了牀邊,並把玄天喚摁坐在牀裡,嗔怪的說:“有了身子,還這麼不小心,抻着怎麼辦啊?”
玄天喚聽完母親帶着心疼語氣的責怪後,嘴角輕揚,略帶撒嬌的笑了笑說:“哪有那麼嚴重啊,娘,你……你什麼時候來的啊?爹呢?他還好嗎?”
“他還好,……,你告訴娘你看上那個鬼丫頭哪兒了?她哪裡配得上你啊?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娘都親眼看見了,若不是你不小心懷了她的孩子,爲娘肯定不同意這門婚事!”
玄天喚看着娘氣嘟嘟地說着這些話,忍不住地莞爾一笑,把頭偏在了白髮婦人的懷裡說:“娘,銘兒挺好的,真的,喚兒很喜歡她的!”
“你啊……,娘是沒法說什麼了,我和你爹就住在這附近,你知道你爹愛清靜,所以我們就……一直這麼隱着,可爹孃都是愛你的,娘經常回來看你啊,怎麼也沒想到,還是沒看住,讓莫銘那個小鬼鑽了空子,你爹知道你懷孕的這件事,非要來看你,我……我想等這幾天,讓他過來,他最近老毛病又犯了,有點咳……,你懷孕了這個臭丫頭也不知道回來陪陪你,喚兒,你放心,有娘在你身邊,她要是膽敢欺負你,娘一定不饒了她……”
白髮婦人摟着懷裡的玄天喚,絮絮地說着,玄天喚安靜的聽着。
人無論多大,只有在父母的懷裡纔會覺得溫暖吧!
玄天喚就知道他的父母一定不會捨得他一個人在雲山的,果然,原來他們一直都在離他最近的地方守護着他,父母的愛真是足以感動天地啊!
這樣想着的時候,玄天喚的手也就下意識地摸到了自己隆起的腹部之上,用不了多久,他也就要成爲人父了,不知道那個將爲人母的小女子在哪裡啊,這樣的夜裡,她是否念着他們呢?
“冬璇,這樣躺着是不是舒服一點啊,你冷嗎,要是冷我就摟着你,今天天氣不好,天好陰,像是要下雨,你傷口還疼嗎?忍一忍,我們就快到雲山了……”
莫銘和安狄幽從前面低聲細語,那個柳刀夜凝就像個老太婆一樣從後面全方位地嘮叨着。
“師姐,你別說了,你讓他睡一會兒吧,你這樣吵,他怎麼能睡得着啊!”
莫銘實在忍受不了柳刀夜凝神經質似的長篇言論了,忍無可忍地提醒着。
柳刀夜凝聽完莫銘的提醒後也注意到了自己這幾天的反常,她……她最近好像……太懂得關心人了,這和以前的她可是完全不一樣的啊!
平躺在馬車裡面的齊冬璇勉強地笑了一下,在他的記憶裡,還從來沒有哪個人這麼體貼過他,讓他覺得溫暖的。
不管柳刀夜凝是出於什麼樣的心理,內疚也好,慚愧也好,愛他也好,還是……爲了他肚子裡的孩子也好,她這樣的話卻仍使躺在那裡一片黑暗的齊冬璇有了活下去的勇氣。
他的手下意識地抓住了柳刀夜凝正在給他蓋被的手,虛弱的聲音慢慢地擠出口,他說:“夜凝,你……你拉着我好嗎?我……我想讓你拉着我!”
“好的,我拉着你,那你睡一會兒吧,我不多說話了!”
柳刀夜凝說着拿起旁邊的水壺餵了齊冬璇幾口水喝,給他的頭下墊了鬆軟的低枕頭,使他的身體盡理能保持平穩,勉得碰觸到胸口處的鎖鏈而引來不必要的痛苦。
“不,我不困,夜凝,你會唱歌嗎?唱首歌聽吧!好嗎?”
齊冬璇說這話的時候,聲音很低幾近於哀求了,他怕柳刀夜凝拒絕他,所以說完後下意識地把頭偏到了另一側。
“呃,冬璇……,我……我唱歌相當有震撼效果了,那個……我沒有音律感,會跑調的!”
柳刀夜凝萬般羞愧地說道,臉已經紅得像朝霞一樣火豔了。
“那……那沒什麼了,我……我睡了!”
齊冬璇瑟瑟的聲音聽到柳刀夜凝的耳裡分外難受,她連忙把齊冬璇偏過去的頭溫柔的撫弄過來,看着齊冬璇黯然的神情,柳刀夜凝不好意思的說:“我要是唱得太難聽,你可不許……不許笑話我啊!”
“怎麼會,你能唱給我聽,我就很高興了!”
齊冬璇聽柳刀夜凝說會唱給他聽,剛纔還算酸澀的心情纔有所好轉。
柳刀夜凝看着齊冬璇那一臉渴盼的表情,只得硬着頭皮唱道:“我聽見你的聲音,有種特別的感覺,讓我不斷想,不敢再忘記你,我記得有一個人,永遠留在我心中,那怕只能夠這樣的想你,如果真的有一天,愛情理想會實現,我會加倍努力好好對你,永遠不改變,不管路有多麼遠,一定會讓它實現。我會輕輕在你耳邊,對你說對你說!我愛你~愛着你~,就象老鼠愛大米,不管有多少風雨,我都會依然陪着你,我想你~想着你~,不管有多麼的苦,只要能讓你開心,我什麼都願意,這樣愛你……”
一開始的時候,柳刀夜凝唱得還是蠻小心的,聲音極小,生怕吵到前面坐着的安狄幽和莫銘,可隨後他們發現前面那兩位濃情蜜意根本就沒意義到她,她也就大膽地放聲唱了起來……
這一唱不要緊,車廂裡的另外兩個生物體,也就是神犬拉希和安狄撿回來的那隻小松鼠最先起了反應,不安地叫了起來……
然後是前面的安狄幽,他馬上捂住了耳朵,“啊、啊”地大叫起來,叫完的時候還不忘了問莫銘,“銘兒,這是什麼聲音,這是你師姐在唱歌嗎?怎麼比烏鴉叫得還難聽啊,你快點讓她住嘴,否則,爲夫會瘋掉的!”
“柳刀夜凝,你明知道人家唱歌是要錢,而你唱歌是要命,你竟然還唱,快閉嘴啊,你家夫郎要是願意聽,你以後找沒人的地方,抱着他唱,……”
莫銘也是忍無可忍了,從小到大,聽她師姐唱歌那得具有一定的忍耐能力了,否則,就會很容易得心衰的。
乞丐在大街上要飯時隨意敲的那種竹板都比她發出的動靜好聽到百倍以上,她弄出的動靜那就是對不起大家的耳朵,可想而知……其效果是什麼樣子了,用一個最恰當的比喻那就是科長級別的領導幹部喝多了,唱歌弄出來的動靜!
前面兩個人加上車裡的兩個動物一起發出抗議總算讓柳刀夜凝閉了嘴。
柳刀夜凝此時的臉已經是絳紅色了,這若不是齊冬璇病得這麼嚴重,並一再要求她唱,就算拿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她也是不會喝出一句的。
“冬璇,我早就說過,我唱歌難聽了,你……你還非讓我唱!”
柳刀夜凝這樣懊惱地說完後,齊冬璇蒼白的臉上就顯了一絲髮自內心的笑意,他說:“不啊,挺好聽的,我喜歡,夜凝……,那歌寫得真好,要是……要是真的……就更好了!”
一開始的時候,柳刀夜凝聽齊冬璇誇她唱歌好聽,她還是蠻高興的,可……齊冬璇後面的那些話,卻讓柳刀夜凝多少有些失望。
原來,別人聽她唱歌是聽曲聽調,而他齊冬璇呢?是聽詞!
這詞一定是寫得深入到齊冬璇的心裡了,所以……齊冬璇纔會有這樣感慨的。
可……她柳刀夜凝對天發誓,她……她絕對沒有這種想法的啊!
她只是撿了這首她惟一一個能唱得不算太離譜的歌哼唱出來的,完全沒有考慮歌詞的內容的。
她……她不確定她是這麼想的,她……,哎,真是的,只是一次失誤就撿來了齊冬璇這件麻煩,她以後……她決定了,等她安頓好齊冬璇,她一定去羅馬大教堂當修女去,今生不碰這個亂人的情字了,偶爾有慾望的時候,一定去夜店,堅決不爲害良家男子了。
上帝啊,她這次是真真的發誓的啊!
就在他們這車箱裡亂作一團的時候,前面的官道上也發生了一件讓他們意想不到的事!
“銘兒,你看,那裡橫着幾具屍體……”
剛從柳刀夜凝如殺雞般嚎叫的歌聲中走出來的安狄幽在穩定了心神後,首先發現了橫在官道旁的幾具屍體。
“小安,我們過去看一看,師姐,你別下來,護着齊冬璇從車裡等着!”
莫銘這樣說完後,車箱裡的柳刀夜凝連忙說:“你們小心一點!”
“嗯,沒事的!”
莫銘的話音未落呢,安狄幽就已經拉着她的手跳離了車廂飛到了那幾具屍體的旁邊了。
“是官面的,你看他們穿的衣服,這裡這個至少也是個正五品的傳令官!”
莫銘一邊說着一邊翻弄着這幾個人的衣服,像是在找些什麼。
“銘兒,看樣子他們是碰到強盜了,這一帶看似很不安全,可能有劫匪!”
莫銘翻找着那幾個人的衣服時,安狄幽檢查着這幾具屍體的傷口和至死原因。
“嗯,我同意你的看法,他們身上的貴重物品都沒有了,只有這麼幾封信,一定是遇到山匪了,這夥山匪還挺強悍的,敢搶官家的人,不知道……她們敢不敢搶……天狼門門主呢?”
莫銘一邊嘻笑着說着一邊撕開了那幾封密封着的信,當她看完信上的內容後,她的臉上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又說道:“嘻嘻,有好玩的事了!”
“這幾個人是束姐姐的人,他們是想穿過這片山林,快一些兒趕到雲山去給束姐姐報信的,信上的內容說大皇女漆風櫟突然向女皇上表要求在娶鄰國虛若國王子爲左王妃的同時,娶束姐姐的弟弟束昂爲右王妃,……,這真是好笑的事啊!”
莫銘這樣說完後,眼前又浮現出那時在嘉行關上,她那位二皇姐看束昂時陰冷的眼神了,他們……他們之間倒底有什麼隔閡嗎?還有……爲什麼大皇姐要提出在大婚的時候,同娶束昂呢?
這……真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啊!看來她必須抓緊趕到雲山,及時通知束姐姐並問清此事,好做出一個商量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