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落三人坐了下來,這包廂不大,佈置很是清雅。左邊牆上掛着一幅墨畫,右邊是一排多寶閣,放着一些裝飾的小玩意,窗簾是竹製的,旁邊擺放着一盆吊蘭。
很快,便有個眉目清秀的女子端了一壺茶來,禮儀周到的給三人沏了茶。
“客觀請慢用。”那女子起身盈盈一拜,退到門口,再次出聲,“客官,需要點燈嗎?”
“點上吧,友人即將來訪。”離落說了這樣莫名其妙的一句話,既然點燈,那就是不想要被打擾。如果友人快來了,就應該等他到了再點燈。
但那女子聽後並沒有多餘的反應,點頭應了。拿出火折將門口的燈籠點亮,然後輕輕將門闔上。
房間裡只剩下三人,凌雪這才忍不住問道:“你不是來找人嗎?怎麼喝起茶來了。”
離落笑了笑,拿起小巧精緻的茶杯啜了一口,“入口清香,略微回甘,還不錯,你們也嚐嚐。”
凌雪見她左右而言其他,很是無奈,只好也喝了一口茶,還行,算不上多驚豔。
三人就這麼坐着也無聊,離落笑着說道:“你們知道這茶爲什麼要叫青鳥淚嗎?”
兩人都搖了搖頭。
“因爲這茶有一個傳說故事。”離落擺了一個舒服的姿勢,說道:“傳說這種茶樹以前很高大,關樹幹就要兩三人合抱,高聳入雲,枝冠繁茂。這棵樹沒人知道是怎麼出現的,當附近的人們發現它的存在時,就已經那麼大了。這棵樹上棲息着一隻美麗的青鳥,日出時分,青鳥便展翅飛入高空,直到夜幕降臨纔回到大樹上歇息。”
“人們慢慢的發現,每到三月大叔發新芽時,芬芳異常,將其嫩芽採摘下來製成茶葉,竟然濃郁清香,益神潤腸,漸漸的,這棵茶樹製成的茶葉名氣越來越大。一些居心不良的人想要得要更多的茶葉,將主意打到樹枝上,認爲將樹枝栽活也許能大面積收穫茶葉。”
“可是青鳥不允許人們傷害茶樹,當有一日它日落歸來時,看到被折斷不少的樹枝,大怒,整夜的哀鳴不已。第二日,青鳥還是在日出時分離開了,當晚上回來時,發現茶樹又被砍斷不少樹枝,青鳥整夜的盤旋在上空,不斷的發出鳴叫,似哀痛,似警告。”
“然而貪心的人們並沒有將青鳥的警告放在心上,他們還是一如往日的行動着,繼續砍茶樹的樹枝,換着土地栽種。只是沒有一根樹枝存活下來,而且原本枝繁葉茂的茶樹也漸漸稀疏起來。”
“最終青鳥爆發了,憤怒之下,口裡噴出了延綿不斷的火焰,它要把傷害了茶樹的人們燒死。青鳥的火焰威力極大,可以焚燒萬物,人們在大火中哭泣逃跑,卻無濟於事。最終火熄滅後,附近的人們都死了,然而,青鳥沒想到的是,連茶樹都被燒死了。”
“失去了棲身之地,失去了最愛的夥伴,還造成了殺孽,青鳥很是後悔傷心,它盤旋在上空,一邊飛,一邊哭,眼淚落在之前被人們砍下種在地裡的茶樹枝上,竟然讓那些樹枝長出了根,漸漸的活了起來,沒過多久便長出新芽,而在青鳥的眼淚灌溉下,品質更優。只是原本那棵茶樹卻是在烈火中燃燒殆盡了。因爲這種茶是因爲青鳥的眼淚而生,所以被稱爲青鳥淚。”
離落娓娓道來,聲音低柔悅耳,等說完故事,有些口乾,連喝了兩口茶。
司然低頭看着杯裡宛若碧玉的茶水,看不出在想什麼。
凌雪暗歎口氣,沒想到不過區區茶葉,居然還有這麼個曲折的故事,不過,“我們到底要在這裡待多久?”
離落噎住,都用故事轉移她注意力了,居然還不死心。要怎麼回答,她其實也不知道啊,按照葉七交代的那樣,接下來只有等了。
“我們現在要做的,便是等。”
突然,司然猛的擡起頭,眯着眼睛盯着離落身後,那是一整面覆蓋牆壁的黃花梨多寶閣。
凌雪剛要說話,見司然的反應也住了嘴,屏息凝神的傾聽着。
原來是這樣,離落也察覺到了那異樣的動靜,見兩人神色嚴肅,如臨大敵,不由得笑道:“別緊張,要等的人到了。”
她話剛落,身後便傳來細微有節奏的喀嚓聲音,有經驗的人一聽便知那是機關啓動的聲響,接着多寶閣從中間一分爲二,平穩輕緩的打開了。
首先出現的是一個手提照明燈籠,隨着前來的人邁步,光線漸漸將其身影顯現出來。
出發前,葉七有簡單提起過聽風軒的主人,說他學識淵博,武功不弱,對蘇焱起又忠心耿耿,是個值得信賴的人。但離落見到來人時,心裡還是一頓,實在是和她想象的差距太大。
聽了葉七的描述,離落認爲那人應該是木一安那種類型,清秀儒雅,隨和淡然。倒不是她以貌取人,只是面前這人實在太不修邊幅了,赤臉絡腮,一大個酒糟鼻,紅通通的,上身穿着件短褂,露出健碩的胸膛,腦後亂糟糟的梳了個大髻。
那人進屋後,看見裡面的三人明顯一怔,露出疑惑的樣子,雙方就這麼大眼瞪小眼的互看着。
最終還是離落打破了僵局,她輕咳一聲,試探的問道:“請問,閣下就是無涯先生?”
那人“啊”了一聲,然後將頭搖的像個撥浪鼓,“不是不是,我這樣的老粗怎麼會是無涯公子。”
這次換離落驚訝了,既然他不是無涯,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那人從離落嘴裡聽到無涯的名字,好像也想通了什麼,他將燈籠放在一邊,然後恭敬的朝離落行了個禮,說道:“三位是九統領安排來的吧,我叫狼頭,是這裡的副管事之一,無涯公子這幾日正好不在,有事情可以直接交代我。”
“九統領?葉九麼?”離落沒想到那個無涯竟然不在,這下棘手啊。
狼頭聽離落直呼葉九的名字,眼中驚色閃過,揣測着這三人的身份。剛纔下面的人來報,天級壹號房來了人,暗號全部都對上了。若是平日,這種情況是由無涯親自去接見的。但正好這幾日他不在,狼頭又不敢怠慢了裡面的人,便趕緊從暗道趕來。
結果來了看到陌生的兩女一男,這一照面便能看出不凡,尤其和她說話那女子,容顏絕美,氣質出塵,又輕飄飄的叫出了九統領的名字,擁有這樣容顏,又能凌駕於九統領之上的人,難道說是……
狼頭看似五大三粗,其實心思很是細膩,三兩下就猜到了離落的身份,心中大駭,原本彎着腰說話的他頓時單膝跪了下來,顫抖的說道:“恕小的斗膽一問,姑娘可是……主母大人?”
居然猜到了她的身份,離落這對這人又高看了幾分,笑道:“我是離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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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見主母大人!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剛纔失禮了。”狼頭顧不得內心的震撼,就先磕了個頭謝罪。他剛纔居然直愣愣的盯着主母大人看了半晌,若是被無涯公子知道了,肯定要狠狠的責罰自己,若是傳到了大公子的耳朵裡,那簡直不敢想象……
“不知者不罪,你不用這樣,我並不會在意這些小事的。”離落說道。
你不在意可是大公子在意啊,狼頭心有餘悸的站了起來,神色比起剛纔恭敬了不知多少。
他記得半年前從無涯公子那裡聽說,有個地方的負責人因爲怠慢了主母的信,沒有第一時間發送出去,就被安置到最偏遠最艱苦的地方去了。
無涯公子那時就告誡過他們,大公子總是一副什麼都漫不經心心的樣子,凡事都交由幾位首領負責。但千萬別以爲他懶得管就真的不管,所有上頭交代下來的事,都需要打起十二萬分精神應對。
末了無涯公子又補充了一句:尤其是關於主母大人的事,你們要記住,寧可怠慢大公子本人,也絕不能怠慢主母大人。
這句話狼頭一直謹記於心,因爲無涯公子是大智者,他說的話,是絕對正確的。
“主母大人到這裡,可是有什麼吩咐,只要您令下,哪怕上刀山下火海,萬死不辭!”狼頭立刻開始表決心,試圖將剛纔的冒犯補償回來,讓主母對他有個好印象。
離落擺擺手笑道:“不需要上刀山下火海,很簡單的,我就問幾個問題。”
狼頭愣了一下,顯然沒想到這麼簡單,“主母大人請問,小的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離落收斂了神色,問道:“大公子最近可是來了此地?”
“是,小的在半月前有幸見過大公子一面。”狼頭有些激動的回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