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濯纓的雲鸞宮本來已經算是十分精美,但跟鳳儀宮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
鳳儀宮的奢華程度,哪怕是東越的歷代皇帝,只怕都前所未見。彷彿全天下所有最稀有最罕見的奇珍異寶,全都聚集到了這一處華麗恢弘的宮殿中。
走進宮門,迎面道路便是頂級煙影石鋪砌而成,路邊懸掛的宮燈全是紫檀爲架,金彩爲飾,明珠爲嵌。園中仙葩異草爭奇鬥豔,假山後隨便一株大紅色重瓣茶花,都是稀世珍品十八學士。
水濯纓走到鳳儀宮正殿門口,一位眉清目秀的美少年,先進去通報容皇后。
容皇后身邊一個太監都沒有。在鳳儀宮中伺候的,除了大批美貌宮女之外,就是足有一百多個美少年美男子,比小皇帝現在的妃嬪還要多。
沒錯,這些就是容皇后的男寵。這片大陸數十個大小國家幾千年歷史,容皇后是第一個公然在皇帝的後宮中開後宮的皇后,前無古人,以後估計也不會有來者。
鳳儀宮兩次擴建的原因,就是因爲原來的規模住不下這麼多男寵。現在容皇后還在不斷地往鳳儀宮中收人,大有把後宮真正發展成三千佳男的節奏。肆無忌憚的程度,簡直驚世駭俗。
儘管小皇帝心智不全,什麼也不懂,但身爲一個被容皇后牢牢掌控在手中的傀儡皇帝,光是頭上的綠帽子都戴成了一片草原,這人生也夠悲催的。
通報的美少年出來,請水濯纓進去。
容皇后正在一片湖水邊的煙波榭中。這間臨水小榭架空建造在水面上,精巧奢華得猶如一件琉璃珠玉雕刻而成的工藝品,四角飛檐猶如展翼一般,彷彿可以隨時凌波飛去。
門口兩位美少年幫水濯纓掠開紫水晶珠簾,玫瑰色的霞影紗帳在四周飄拂,窗下懸掛一排白玉翡翠風鈴,叮噹叩響。
容皇后斜靠在美人榻上,仍然是一身濃墨重彩華麗無比的大袖錦袍。這次衣上全無刺繡,卻是玄黑、明紫、寶藍、金黃四色撞在一起,猶如火焰一般扭曲升騰,充滿了狂野不羈的張力。再加上衣料又是光華燦爛的明暉錦,色澤鮮明濃烈到了極致,簡直就像是四種顏色正在如火如荼地激烈廝殺一般。
這種衣服一般人根本就沒法穿,偏偏在容皇后身上再適合不過,襯得那一身妖冶邪魅的氣質更加淋漓盡致。一張繁華美豔傾國傾城的絕色面容,猶如錦繡叢中的重瓣罌粟花一般,灼灼盛放。
周圍環肥燕瘦一羣美少年圍繞伺候,美人榻前的小几上,一壺白毫銀針逸出嫋嫋的清幽茶香。小几旁邊是一堆小山一樣的奏章,容皇后手中執了一支硃砂筆,正在批閱。
國家政務總歸要有人處理,容皇后獨攬朝綱,這權力自然就直接落在了她的身上。
水濯纓暗暗腹誹,一邊聽着旁邊嗯嗯啊啊的聲音一邊批奏摺真的沒問題麼?這種小黃曲難道不應該是寫小黃文時才放的伴奏?
小皇帝正巧也在煙波榭中。坐在容皇后的旁邊,同樣拿了一支硃砂筆,在紙上塗鴉。
這位小皇帝長得粉雕玉琢,精緻得簡直跟水晶玻璃人兒似的。一雙水膽黑瑪瑙一樣的漂亮大眼睛,像是剛出生的嬰兒一樣澄澈明淨。就是帶着幾分跟不上年齡的稚嫩懵懂,或者簡單地說,有點呆。
水濯纓一進去,就聞到一股淡淡的香氣迎面而來,沁人心脾。
這是一種具有高度穿透力和辨識度的異香,與任何薰香和花香都不一樣,哪怕是在一片最繁雜最濃烈的香氣中,也能一下子分辨出來。更何況容皇后似乎是不喜任何香氣,整座鳳儀宮中既無薰香也無焚香,更顯得那異香格外突出。
這異香來自小皇帝。小皇帝元真鈺的母親並非東越人,而是南疆一個連國家都算不上的小部落,娑夷族的人。
娑夷族人口稀少,地處偏僻,是個很落後的種族。但族人以非凡的美貌著稱,並且身上帶有特殊的異香,無論男女,個個都是香妃一般的存在,可以說是全民尤物。
這種弱小而又美麗的種族,總是很容易惹來覬覦。十四年前,東越先皇在南疆遇到美豔絕倫的娑夷族王子妃,驚爲天人,回東越後便發兵南下滅了娑夷,將娑夷王子妃擄掠至東越崇安的後宮中,封爲沁妃。
沁妃一年多後生了元真鈺。雖然只有一半的娑夷血統,元真鈺身上仍然帶着娑夷人獨有的異香,只不過要淡很多。
至於其他的娑夷人,就像夏澤人一樣,也淪爲奴隸被俘虜到了東越,作爲奇珍以供賞玩。因爲人數稀少,容貌美麗又身帶異香,娑夷人奇貨可居,有價無市,一個少年奴隸的價格往往能達到數十萬兩白銀。
只有那些王公貴族富豪世家,才能偶爾買到一兩個娑夷奴隸,但現在容皇后的鳳儀宮中,據說就有不下三十個娑夷少男少女。
水濯纓對着小皇帝和容皇后各自行了一禮:“給皇上請安,給皇后娘娘請安。”
容皇后停下筆,似笑非笑地望了她一眼:“沈貴妃身子大好了?”
“謝娘娘關心,託娘娘的福,已經沒有大礙了。”
雖然容皇后看她的眼神還是讓她全身發毛,但小皇帝在這裡,容皇后就算再喪心病狂,應該也不至於當着祖國花朵的面,幹出什麼太變態的事情吧?
“皇后姐姐,你忙完沒?”小皇帝拉拉容皇后的衣袖,“陪鈺兒畫畫好不好?”
“鈺兒乖,皇后姐姐的奏摺還沒批完,你看這裡還有一位沈姐姐,讓她先陪你玩好不好?”
容皇后一邊摸摸小皇帝的腦袋,一邊挑眉轉向水濯纓。
“沈貴妃,你還不過來伺候皇上?”
水濯纓這纔想起,她名義上是這位小皇帝的妃嬪。
沒辦法,這位當今聖上實在太沒有存在感,無論是在前朝還是後宮,真正的無冕帝王其實都是容皇后。
小皇帝從容皇后身後探出頭來看了水濯纓一眼,就像是被爹媽領着的小孩子第一次見到別的大哥哥大姐姐,有點想親近,又有點靦腆害羞:“沈姐姐。”
水濯纓:“……皇上有什麼吩咐?”
“沈姐姐,我們來玩過家家好不好?你當媽媽,我當兒子,你煮菜給我吃!”
水濯纓:“……”
感覺有點方。這跟她前世裡見過的所有宮鬥劇宮鬥文都完全不是一個畫風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