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進了房間,便看到蔣雨桐臉色蒼白,柳眉輕皺地躺在**上。
太后忙上前道:“可是疼得厲害?”
蔣雨桐其實並沒有什麼大礙,受的只是些皮外傷,並沒有傷到五臟六腑,不過因着那虎爪實在太過鋒利了,在她的身上留下一道道的傷痕,皮開肉綻,鮮血淋淋的,讓人看了都覺得疼。
“我沒事了。”蔣雨桐勉強地笑了笑,隨後才擔憂地問道:“不知嫂子可有事?”
太后知蔣雨桐一向和安陽侯府交好,所以此時聽她喊蘇素爲嫂子也不覺得奇怪,笑道:“你別擔心了,你嫂子已經吃過藥睡下去了,玄慧大師也說,只要修養一段時間便無礙了。”
“嫂子沒事就好。”蔣雨桐聞言臉上鬆了一口氣,又裝作後怕道:“這次可多虧了嫂子了,不然那虎口一下來,我這小命怕是保不住了。”
聽蔣雨桐這般說,太后便笑道:“你這傻孩子,就會逞強。”
不過嘴裡雖然是責罵的話,但是眼眸裡欣慰和歡喜是騙不了人的,當時在生死之際,她並沒有拋下自己一人逃生,而是拉着自己這麼一個老傢伙一起離開,說不感動當然是假的了,要知道要是她一人離開的話,那活命的機率還大一些,但是拉着自己一起走的話,無疑是送死。
如果說太后平日裡對蔣雨桐的**愛是因爲她之前救了她一命,而這一次,太后是真的發自內心地將蔣雨桐當作自己最心疼的小輩了,畢竟即使是自己的親孫兒,在這生死之間也不一定能像蔣雨桐一樣護她周全。
蔣雨桐見太后眼中的慈愛,心中也是軟了軟,越發撒起嬌來了。
桂嬤嬤在旁看見了,只覺得蔣雨桐是越發得惹人憐愛了,心裡也疼上她幾分了。
“對了,可有通知林哥哥?”蔣雨桐問道。
太后笑道:“真是個小操心,你放心,哀家已經派人到京中了,林大人怕是很快便能到靈藏寺中了。”
蔣雨桐嘆了口氣,不似剛剛的歡快道:“嫂子這般疏離林哥哥,也不知這次願不願意隨他回去。”
太后見蔣雨桐說起這個,帶着幾分試探地問道:“哀家聽聞那林大人是最潔身自好的,府中也只有林少夫人一人,而且兩人還有一個孩子,這究竟發生什麼事了才讓林少夫人不肯回侯府呢?”
蔣雨桐見太后果然心存疑慮了,便將之前和蘇素已經商定好的臺詞說出道:“這事也不怪嫂子,只能怪林哥哥了,原來之前林哥哥在外早已有了外室喚作平兒,這平兒出身低賤,性格也囂張無比,嫂子在無意間得知兩人的事,本來心中便惱怒了,又出了這小產一事,只覺得生無可戀了,便在當晚便離開了侯府,只是世事難料,沒想到這馬車竟摔下了山崖。”
太后聽聞只是點了點頭道:“原來是這事,這也難怪林少夫人生氣,只是沒想到一向愛妻的林大人也會有三心二意之心,真是人不可貌相。”
“這也許就是男人的劣根性吧。”蔣雨桐低着頭,有些不好意思地繼續誹謗着林清言,不過只是要編理由的話,只有這個理由最合適了,而且這平兒的事在侯府之中也是人盡皆知的,要是太后不信,派人去查也無妨。
太后見蔣雨桐臉上的不忿不似作假,又想起今日自己去後山只是自己一時興起,根本無人能提前得知,要是有人設局的話,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而且那蘇素以身相救的場景一直在她腦海之中重複出現,那猙獰恐怖的傷口也不似是假的,而且玄慧大師也親口說過,這蘇素是他所救,更是他安置在後山之上,玄慧大師這麼一個世外高人,又怎麼會說謊呢?這一樣樣的事情加起來,已經在慢慢地消除了太后心中的疑慮了。
“還劣根性呢。”太后和藹地看着她道:“你放心,以後哀家一定會給你找個好夫婿。”
蔣雨桐臉上浮出絲絲紅雲,嬌羞道:“太后……”
“好了,哀家不鬧你了,你快休息一會兒吧,等會兒哀家再來看你。”
“好,太后您也受驚了,也快去休息吧。”
看着蔣雨桐眼中的擔憂和關懷,太后心中是越發熨燙了。
而蘇素見太后出去了,便睜開眼睛,看到了玄慧大師一臉高深莫測地看着自己,有些虛弱地問道:“怎麼了?”
玄慧大師嘆了口氣:“你這以命相拼真的值得嗎?”
蘇素笑了笑:“值得。”
這一笑牽扯到了傷口,蘇素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沒想到這虎爪比利劍還要厲害,這傷口看着便比上次猙獰了幾分,不過越是這樣,她越是滿意。
只是她沉了沉臉色,便將身旁的一團白毛捉了出來道:“我剛剛一直在叫你,你怎麼就不應我!”
雪鼬很是無辜道:“這趕走老虎我是能辦得到啊,只是我怕你事後不好解釋,就想着還不如讓你受點傷,這樣看起來會逼真一點。”
隨後又小聲地道:“我最後不是找了那野狼來救你們了嗎?”
“你可知道我差點就死在那虎口之下了!”蘇素要不是受了傷不能大聲說話,不然現在怕是吼出來了。
“這不沒死嘛。”雪鼬很是委屈地低着頭。
蘇素越發氣了:“你還有理了?”
雪鼬道:“是你說的嘛,務求要逼真讓人相信的,你現在都躺在**上沒有了半條命了,他們肯定不會懷疑你的了。”
蘇素半眯着眼聽着他的辯解,冷冷地哼了一聲不再說話了。
而一旁的玄慧大師早就在雪鼬出來的時候,拱手彎腰,以示尊重。
蘇素見狀,雙手捧了幾瓶瓷瓶道:“這次的事情實在麻煩大師了,要不是大師仗義相助,我怕是不可能再回那侯府了。”
玄慧大師雖然眼露精光,可還是客氣地推辭一下:“舉手之勞罷了,不值得一提。”
蘇素見狀笑了笑,這玄慧大師果然是個醫癡,任憑金山銀山都不能打動他,卻被眼前這幾個小瓶子收買了。
玄慧大師心心念唸的便是這靈藥了,推辭了幾句後便將瓷瓶珍而重之地收了起來了。
林清言聽聞太后已經到了靈藏寺之後便一直擔憂不已,雖然他知道有雪鼬在蘇素是不會出什麼事的,只是下意識之中,他終究還是擔憂的。
所以在侍衛們傳來蘇素爲救太后而受了重傷的消息的時候,整個人都坐不定了,瞬間跨馬離去,就連齊氏和林和穎也是侍衛們傳話的。
而齊氏和林和穎聽聞蘇素未死而是被玄慧大師所救的時候,都愣了一下,隨即即是喜極而泣,而又聽聞蘇素因爲爲救蔣雨桐而身受重傷的時候,這份喜悅只剩下擔憂了,連忙坐上馬車便趕去了靈藏寺。
當林清言氣喘吁吁地來到靈藏寺的時候,便看到了蘇素面無血色地躺在**上,胸膛處更是纏着厚厚的繃帶。
太后見林清言滿臉的心疼和不可置信,不像是作假的模樣,原本還存着些疑慮的心又消了一些。
“林大人,尊夫人今日在後山之上爲了救哀家而受了重傷,不過玄慧大師已經爲尊夫人醫治過了,說並無大礙,多休養一段時間便能痊癒。”
林清言現在哪有心思管什麼,眼裡只有蘇素,他輕輕地觸碰着那熟睡中的人兒,只覺得這觸感那麼的冰涼,一切都那麼的不真實,讓他心生恐懼,一向自信的他只覺得那麼的無助,星眸中全是彷徨哀傷,要是她的離開了,他該怎麼辦?
太后見他用情這般深,又想到蘇素連生死這麼大的事也不曾告知侯府,便知她是真的惱了他了,不免嘆了口氣。
直到房間中只剩下兩人的時候,蘇素才悠悠地醒來,可是當她一睜開眼便看到林清言滿眸的哀傷和祈求,那濃濃的愁傷像是凝聚了他一生的悲傷,讓人途生傷感,頓時愣了,“相、相公……”
林清言見蘇素醒來了,歡喜得有些不知所措,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道:“我給你倒杯水!”
蘇素點了點頭,剛剛她在和玄慧大師說完話後便又沉沉地睡過去了,可是喉嚨又幹得要冒煙了,實在難受得受不了了,便醒了過來。
林清言小心翼翼地將蘇素扶了起來,才餵給她水,見她一飲而盡便馬上又倒了一杯。
蘇素喝完後才覺得喉嚨好受一點,因着肩膀劇痛,蘇素的雙眉不由得擰起來了,林清言忙將她摟在懷中,好讓她舒服一點。
“可還很疼?”林清言的聲音透着濃濃的疼惜和一絲責備。
蘇素笑了笑,不小心牽扯到傷口,疼得她又是一皺眉。
林清言忙道:“可吃了傷藥了嗎?要不要再塗點靈藥?”
蘇素搖頭道:“沒事的,只是牽扯到皮肉罷了,又不是什麼重傷。”
林清言只要想到蘇素是被那猛虎的利爪所傷,不由得心都揪起來了,又看到那傷口有血絲滲出,更是心疼懊惱不已。
蘇素見他滿目的擔憂,更是依賴地趴在他的胸膛之上,柔弱道:“相公,你和我記得在太后面前裝作是在生氣鬧彆扭的模樣,不讓太后會懷疑的。”
林清言親了親她白嫩的小手,有些惆悵道:“這有何難,只是不知道娘子什麼時候才消氣隨我回府呢?”
蘇素挑了挑眉毛,故作高傲裝道:“那得看你有多少誠意了。”
林清言一改剛剛的吊兒郎當,一向如古井般平靜的星眸裡全是認真和鄭重道:“素素,我會好好照顧你,愛護你,只要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蘇素見他突如其來的認真和祈求,也有些愣了,隨後才眼角溼潤地點了點頭道:“好……”
林清言得了蘇素的回答,笑得越發純真了。
“只是我已經不是你心目中的蘇素了,你會介懷嗎?”沉默了良久之後,蘇素才悶悶道。
林清言搖搖頭,眼眸裡閃過一絲亮光,不似以前的糾結道:“我知道你是你,她是她。”
蘇素當然不會很作地問他那你是愛我還是愛她?她重要還是我重要?
她知道以前的蘇素在林清言的心中佔了很重要的位置,但是她也有自信她在他的心目中也有不低的地位。
其實現在他能意識到自己已經不是從前的蘇素,她們是兩個性格完全不一樣的人的時候她便釋懷了,之前她那般想不開,總是糾結,那只是庸人自擾罷了,其實如果她把以前的蘇素當做是林清言的前女友的話,那便釋懷了,誰那沒有個前任呢?
如此想着,心裡最後的疙瘩也沒了,她此次真的能全心全意地去愛他了,不用對他再有所隱瞞了。
林清言也感覺到懷中人的喜悅,一向冷清的臉容上全是純真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