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念接到顧盼老師從國內打來的電話之後,就匆匆地回國了。而另一邊,對許念回國並不知情的顧深卻仍舊是每天都到公園中來。
顧深看向不遠處空蕩蕩的長椅,一雙漂亮的眼睛瞬間就沒了神采。已經連續有三天沒有看到許唸了。
黎俏俏明顯地感受到了他的失落,她心裡正想着要怎麼開口打破這份可怕的寂靜的時候,顧深開口了。
他直直地看向黎俏俏的眼睛,“你說,她會不會放棄了?”
黎俏俏看得心驚,她沒想到短短的三天,顧深竟是從會綻開笑容,又恢復到了她第一次見到顧深的那副模樣——麻木且絕望。
黎俏俏的心裡突然生出了一個想法來,顧深似乎只有在看向許唸的時候纔會笑。思及此,她連忙說道:“不會的,許小姐一定是有什麼事情耽擱了。”
她的心裡也摸不準許唸的想法,卻莫名地對她充滿了信任——她相信許念一定不會放棄顧深的。
她這話也不知道顧深聽進去了幾分,他只是愣愣地看向許唸經常坐的長椅,此刻上邊已經坐了幾個年輕人。
顧深挪開眼,疲憊地閉上了眼睛,對黎俏俏說道:“走吧。”
黎俏俏便推着他離開了公園。
而另一邊,許念剛下飛機,又馬不停蹄地從機場趕到了家。她在電話裡通過顧盼的老師大致地瞭解了事情,據說顧盼和同學發生了口角,之後在憤怒之下打傷了同學。
一般來說,解決同學與同學之間的矛盾,要說簡單,也算不得簡單,但也不至於難到哪裡去。
問題就在於老師問起顧盼時,他沒有任何要開口的意思,要他道歉他也不肯。
更大的問題來了——顧盼打的同學並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那位同學的父親在北城市中十分有名氣,算是個商業界人人都恨不得巴結上去的人。
那位父親對這事兒不屈不撓,非得要許念帶着顧盼親自道歉才肯罷休。而時間地點則是定在了明日下午三點四十在顧盼老師的辦公室。除此之外,他還要求在這事兒沒解決之前,顧盼不能到學校上學。
許念知道這事兒的時候,幾乎是被氣個半死。顧盼惹的那位同學的父親她也認識,對方的確是北城市的商業大佬,爲人處世卻不是個乾淨的。
在許念還在國內時,他明裡暗裡給許念投過好幾次橄欖枝,她能推則推,剩下沒法推的權當沒看見。畢竟她實在是對這個財大氣粗的商業大佬沒有絲毫的好感可言。
不過許念倒是沒想到,他一個大人竟然會在她不在國內,且顧深又出了事的時候來欺負一個小孩子。
許念想到顧盼就忍不住地愧疚,她出國去尋找顧深之時,和顧盼說得不清不楚的,就把他託付給親戚了,在與同學打架之後,顧盼就堅持住回了他們的家。
許念知道顧盼很想他們,卻又不敢聯繫她。許念越想越心疼,她心想,自己這個母親真是太不稱職了。若不是發生了這件事,她都還是隻想着要尋找顧深。
在許唸的自責中,車子停緩緩地下了。許念知道她終於到了家,她連忙從車上走下,快步地走進了家門。
屋內的顧盼聽到了鈴聲,連忙搬起小板凳放到門前,待他站到小板凳上從貓眼看到了門口的人是許念之時,他開心地打開了門。
門一打開,許念還未來得急邁開腿,就有一個小小的人撲到了她身上。
許念知道這人是顧盼,她正想把他的手拿開,顧盼反而抱着更緊了。許念一愣,就聽到了顧盼哭着叫了一聲“媽媽”。許念連忙蹲下來,擁住了顧盼。同時,她心下的愧疚如同潮水一般涌來。
兩人抱了好一會兒,才進了家門。因爲許念實在是離家太久了,顧盼此刻十分粘她。
許念抱着顧盼窩在沙發上看電視,發現他瘦了不少,心裡頓時酸澀不已。她真的無法想象這段時間顧盼是怎麼過來的。
也不知過了多久,顧盼突然失落地說道:“媽媽,我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
許念心裡一酸,幾乎快落下淚來,她連忙說道:“寶貝爲什麼要這麼說?”
顧盼低着頭,手卻是緊緊地攥着她的衣角,一副生怕她會消失的模樣,“因爲我和同學打架,媽媽不得不從國外趕回來了……”
許念摸摸他的腦袋,她清楚顧深一向很懂事,便問道:“寶貝爲什麼要和同學打架?”
“因爲他說我沒有爸爸媽媽,是個沒人要的野孩子。”
許唸的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她緊緊地抱住顧盼,“寶貝,媽媽在這兒。”
許念總算是知道爲何顧盼會回來了,即便這兒沒人,卻是充滿了他們的氣味,因爲這兒是他們的家。
第二日,便是那位商業大佬要求許念帶着顧盼同他兒子道歉的日子。
許念和顧盼過了溫馨的一天,自然是不會把兒子帶來受辱的。
她在約定的時間前十分鐘,就到了學校。
她一邊走一邊想着待會兒要如何應對那個不要臉的老狐狸。許念因爲顧深的事實在是頹廢了太久太久,要突然和這些人打交道難免會有些吃力。
那位商業大佬要把地點定在老師的辦公室,自然是爲了向她耀武揚威,順便讓其他的老師知道顧盼的事,好讓他在人面前擡不起頭來。
真是打着一個好算盤啊!許念憤怒得攥緊了拳頭。
她站在辦公室門口,深吸了一口氣,在禮貌性地叩響了門之後,便有一名中年女人給她開了門。
許念知道這位便是顧盼的老師,她正想說話,突然瞥見裡邊坐着兩位穿着西裝的男人。
一位自然是那位手段下作的商業大佬,而另一位她也認識,那位笑着衝她點頭的英俊男人正是許久不見的陸江川。
兩人因爲許唸的到來而齊齊看向她,之後又默契地收回了目光。兩人似乎是已經說完了的陣勢,站起來就要握手告別。
許唸完全摸不着頭腦,直到那位商業大佬趾高氣昂地走出了辦公室,她才反應過來似的,衝陸江川問道:“這,這是怎麼回事?”
陸江川見她憔悴的模樣,眼中閃過了一絲心疼,又迅速地掩了去。他笑着說道:“事情已經解決了。”
一旁的老師見許念還有些愣,便笑了起來,“是的,陸先生已經把事情解決了。”
許念這下總算是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