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風化嚴重,頭巾一碰便碎裂成片,一隻男性所用的檀木龍形發笄映入眼底。
“我的親親倉郎呵——”她捧着發笄放到嘴邊不停地親吻着,大顆大顆的眼淚落在釵子上,低低的嗚咽聲在洞裡迴盪。
其時,外面天已大亮,外面的春陽照得整個洞窟亮堂堂。
淚眼婆娑的她四下細看,目光突然在那些刻在洞壁上的奇怪字符上死死定住——
“假的……她是假的……”
“可憐的孩子……”
“鳳兒,我想你想得心痛……我怕是真的已經瘋了!”
很輕易就將壁上那些刻得零亂的字符組合起來,她一句句讀着,辨認着。淚如雨下:“果然,我的倉郎知道她是假的……他知道……”
她哭了笑,笑了哭。
“對不起!倉郎,對不起…“”想到自己把對方和那個妹妹留下的血脈給搞沒了,她又覺得心痛得喘不過氣來。
就是因爲看那個孩子笑起來有兩分他的神態,她纔沒忍心坐視不管,將其帶了回來。
如同自己的親生孫女兒一般。除了醫術和武功,她傾盡所有,手把手教孩子讀書識字,甚至大家閨秀應該會的女紅,甚至琢磨着給她找個好好的人家嫁了。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她開始細細梳理自己的思緒。
之前得到的消息,聖女的男人突發瘋病。現在看來,他一定是發現了其中的端倪,又擔心會被對方滅口,只好裝瘋。
或者說是突然間知道了自己心愛的女人已經不在人世,以致心神錯亂而真瘋。爲了找自己纔會糊里糊塗誤入密林深處。
只可惜,夫妻二人一壁之隔卻不知……
想着對方除了一肚子詩書才華什麼也不會,落到這山洞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頭,藥婆婆又忍不住放聲大哭。當初與那個玉人兒一般的男子相識的情形不期然出現在腦海裡——
正是桃花初開的季節,整個苗疆青山遠黛,景色迷人。
迦邏山下,鮮豔的酒旗迎風招展,山下小鎮人來人往。
這裡是苗疆和南越以及西秦三國的交界處,除了前來採購藥材山貨的客商,一些採藥打獵的苗人也會在這裡喝上兩杯。
她着一身深藍勁裝,一頂帷幕,標準的採藥人的打扮。羅娜和阿仰莎兩個傢伙扮成小童兒揹着藥簍緊跟其後。
“小二,來三個位子。”
“您來了!這邊請——”
看到她們三人,店小二眉頭一揚,屁顛顛迎上來鞠了一躬,一臉尊敬做了個“請”的姿勢。
眼尖的羅娜見靠窗子的上一家撤走,趕忙揮舞着手中的藥鋤佔了這個臨街的好位子。
“一盤涼拌折耳根,清炒野蕨菜,香椿拌豆腐,酸湯魚——”
見是老熟人來了,另一個小二不用吩咐便端上了她喜歡的幾個菜。還和她說這魚是剛剛從山溪裡捕來的,下鍋前還是活的。
她一邊漫不經心吃着,眼睛透過幕紗左右看去,周圍情況盡收眼底。
視線落在那邊角落裡不由停住。
那裡坐着一襲煙青色錦袍的俊秀公子,桌上放了一大壺酒,雖然捏着酒杯,但臉色極差。
一看就是初來乍到的外地客人,不適應這大山深處的瘴氣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