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根深蒂固的想法，不是一朝一夕的利益可以改變，但是深陷在泥潭中的人，是不可能在沒有外力的情況下出來的。”
蘇子桓咳了兩聲，蔣蓉藝立刻給他倒了一杯茶，蘇子桓從容的接過之後抿了一口，看着她道，“傻丫頭，利益這個東西，最容易蠱惑人心，比什麼信仰都可怕。”
“百姓爲何可以深信不疑的相信神明？”蘇子桓問道。
“衣食住行，平安無災。”
蘇子桓自問自答了一句，又說道，“首先一個，國家給百姓承諾了一個安穩，再一個，每年對水利和天災人禍都加緊防護，再三，或許真的有神明庇護。”
“但是越朝着上面走，人想要的東西就越來越多，但是這些利益又怎麼可能是能夠輕易的道的。”蘇子桓道，“就比方這京城喜歡攝政王的女子太多了，但是攝政王都要娶回家不成？”
“何況攝政王就一顆心，只能給一個人。”
蔣蓉藝臉上微微一紅，不知道蘇子桓舉這個例子的目的是什麼，然後又擡頭看着他，卻發現蘇子桓一直都說的很淡然，彷彿自己就是一個局外人一樣。
“反過來，神明是否真的會下達什麼神諭，我們也並不知道，鏡池之城內有聖女，聖女上面還有長老，長老上面還有尊者，可是尊者上面呢？尊者上面的上面呢？”
“神明也是，這個神明的上面是否還有另外一個更強大的神明？而神明是否又真的和人們口中言傳的一樣，真的是仁慈善良呢？”
“但至少，你知道鏡池之城的人是尋思着什麼目的的，裴家也是尋思着什麼目的的，人都說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那麼萬一利益碰撞到了一起，豈不是一樣可以合作？”蘇子桓轉頭看着她，又說道，“丫頭，是你想的太複雜了。”
“老夫知道的鏡池之城，其實就和外界說的一樣，但是你應該知道的比老夫要多，那裡面是是什麼樣子，你應該比老夫知道的多一些，而在這種時候，鏡池之城爲何要和裴家合作，又一定要對你下手，其實只是所有的事情都撞在了一起。”
蔣蓉藝抿起了嘴巴，的確，和蘇子桓說的一樣，是她把問題想得太複雜了，裴家想要的是她的性命，是因爲害怕她幫助千代夙寒，而鏡池之城同樣想要她的性命。
因爲她的特殊，她擁有的力量，還有其他的一些未知的東西。
但是她不該去糾結鏡池之城究竟還想從她身上得到什麼，而是應該直接選擇保護自己的性命。
“有些力量，還有些事情，我不能說出去，裴家，鏡池之城，還有王爺，他們都知道，因爲最簡單的東西，反而是最不容易糊弄的。”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終歸這個國家，這個大陸，都要有人才能成的上是國家，是大陸，因爲要注意的事情太多，所以纔會一圈又一圈彷彿什麼事情都摸不清頭腦的樣子。
實際上想一想，即便每個人的目的是不同的，但是總歸對於她來講就是性命。
“但是我還是想改變。”蔣蓉藝道，“在保護住我自己的性命的時候，同時希望這個世界不要再這樣一層一層的生活在謊言下面。”
“那就要靠丫頭努力了。”蘇子桓道，“老夫啊，能幫忙的時候會順手幫一把。”
“多謝蘇太師。”蔣蓉藝笑的很開朗，似乎一下子心中的烏雲就已經散開了，未來的事情還無從知曉，但是眼下知道的事情，她要好好利用。
“小少爺來了。”
門外響起了小廝的聲音，門吱呀一聲被推開，進來的人是蘇景然，溫雅的樣子和平常沒有兩樣。
“崇非。”蔣蓉藝叫了一聲。
蘇景然笑了一下，“原來妗姵還在，看來是我來的有些不是時候了。”
“孫兒給爺爺請安。”
蘇家的家教的確是十分的優秀，蔣蓉藝看着蘇景然這般年紀卻這般優秀，的確是不得不感慨，果然是一方水土養育一方人民，這樣優秀的人也只有蘇家能培養的出來了。
覺得自己多留也不好，蔣蓉藝便等着蘇景然請安之後起身問禮離開，卻不想蘇子桓開口挽留，“天色也不早了，不如就在蘇府住一晚上，姌兒那丫頭這些日子也念叨着你呢。”
“這……不會打擾吧。”蔣蓉藝道。
“自然是不會的。”蘇景然笑道，“這種時候妗姵只需要答應就可以了，我讓人送你過去。”
不好推脫，而且外面天色的確是暗了，蔣蓉藝也就答應了下來，被下人帶去了蘇蕙姌的院子。
“爺爺是打算如何處理呢？”
蘇景然看着蔣蓉藝離開，坐在了一旁道。
“爺爺年紀大了，很多事情你自己想的清楚的，就無需過問這麼多了。”蘇子桓笑了一聲，“我能回到朝堂的時間真的不多了，那丫頭是個好孩子，何況我在裡面說的，你也在外面聽得差不多了吧。”
蘇景然點了點頭，眸子清明，“孫兒只是在想，爺爺說的這些，是想讓妗姵不再煩惱，亦或是……”
“萬物都有它的規律，沒有什麼東西是一成不變的，目光放的長遠一些，就能看到道它發展的空間和餘地，崇非，蘇家的未來在你的身上，是如何把握，也要看你。”蘇子桓也是真的沒有太多的力氣歷來管理這些事情了。
做了一輩子的官，兩袖清風不多佔朝廷一分便宜，贏盡天下的讚譽，但是他的時間也不多了，可是蘇家會因爲血脈的延續而繼續下去。
他蘇子桓，看得見未來這個國家會變成什麼樣子，所以纔不會去幹涉。
“孫兒明白了。”蘇景然點了點頭，“日後，孫兒會帶着蘇家，跟整個盛輝，一同走下去，孫兒想着，眼前着一條康莊大道，不會讓蘇家一步一步的走向歧途。”
“你知曉，便是最好的。”蘇子桓閉上了眼睛，似乎是累了一般，靜靜的睡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