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花。”安格爾輕聲迴應了她的呼喚，同時嘴角漾起溫和的笑，“你之前可是一口一個大哥哥，怎麼突然變拘謹了。”
這個穿着粉色連衣裙的女孩，正是花雀雀。
花雀雀有些赧然的低下頭：“莫莉雅大人告訴我，太親暱的稱呼不能在有旁人的時候叫，這會很失禮。”
“旁人”伊莎貝爾、桑德斯默然無語。
安格爾嘴角抽了抽，沒有再在稱呼上多作文章，而是回到正題：“伊莎貝爾大人說，你有事要找我？”
花雀雀重重點點頭，不過眼神微微有些遊移，並不敢直視安格爾。
安格爾眯了眯眼：“你是有事找我，還是說……想要見波波塔？”
花雀雀捂住嘴，露出“啊、被識破了”的表情。
安格爾：“……你可以表演的再假一些。”
花雀雀吐了吐舌頭，收起浮誇的表演，低下頭，眼神中帶着一絲黯然：“我就是有些想哥哥了，想和他最後再說說話。”
安格爾捕捉到，花雀雀這句話裡的一些敏感的詞彙，似乎意識到了什麼。
他想了想，並沒有去追問心中的疑惑，直接點點頭：“好。”
這段時間，波波塔一直在手鐲裡培育着變形軟態蟲，他似乎想要藉着這個時機，多培育一些成蟲，算作對安格爾的回報。
所以，當安格爾將波波塔放出來的時候，他蒼白且變形的臉上，帶着一絲迷茫。
“大人……”波波塔剛想詢問安格爾叫他出來是什麼原因時，突然看到光屏上花雀雀的臉，他的眼神瞬間定住了。
“花，花花？”波波塔邁開沉重的步伐，一步步的走向迷你信號塔，在不知不覺間，他的雙眼已經佈滿了水汽。
花雀雀那邊也表現的很激動，若非隔着一個光屏，或許他們兄妹此時會毫無芥蒂的深深擁抱。
安格爾看着這一幕，輕輕嘆了一口氣，然後伸出手對着虛空一勾，灰暗的迷霧便憑空出現，瞬間隔出了一片幻境空間。
這是安格爾爲波波塔與花雀雀開闢出來的私人對話的空間。
桑德斯瞥了一眼房間裡的那一片迷霧幻境，沒有去刻意窺探，只是隨口道了一句：“你對迷霧幻境的應用太頻繁了。”
安格爾笑了笑，只當是桑德斯在誇獎他。因爲上一回桑德斯對他迷霧幻境的評價是：你對迷霧幻境的應用太粗糙了。
這回桑德斯沒有評價爲‘粗糙’，而是‘頻繁’，也側面說明了桑德斯認可了他對迷霧幻境的應用。
在等待波波塔與花雀雀這對兄妹談話的過程中，桑德斯繼續寫着手札，安格爾則隨手拿起書架上的雜誌看了起來。
這間房間是茲斯萊德的一個備用書房，裡面的雜誌都是茲斯萊德個人收藏。
安格爾拿起的這本雜誌，說來也巧，恰好是最新一期的《鏡》。
《鏡》是野蠻洞窟的官方雜誌，茲斯萊德作爲曾經的野蠻洞窟巫師，且距離野蠻洞窟如此之近，能搞到新一期，倒也正常。
《鏡》的新一期雜誌裡，安格爾依舊是主角，大篇幅講述了安格爾成爲研發院成員之事。
同時，裡面也鼓勵了巫師學徒去嘗試學習鍊金，並且給出阿希莉埃綜合學院的進駐標準。當然，這是以往野蠻洞窟無法做到的，在安格爾成爲了研發院成員，纔開啓了這條便捷管道。
安格爾翻了前面五分之二，基本都是在說自己的事。雖然他在天空機械城也經常看到吹擂自己的雜誌，並且早已習慣，但這畢竟是《鏡》啊……安格爾還是感覺一陣莫名的羞恥。
安格爾跳過這些頁數，終於看到不一樣的內容——新星賽。
《鏡》大概花了五分之一的頁面，講述了新星賽的全過程，以及其中一些精彩的賽事，還有出色的選手。當然其中最大版面，是野蠻洞窟的選手。其中，希留自然是篇幅最多的，因爲她是此次新星賽中，野蠻洞窟選手排名最高的人。
安格爾看着內頁中的一張插圖——希留蒼白的臉上，寫滿了疲憊，雙眼迷濛的望着不遠處的對手。
這大概是新星賽中的一個場景。畫師非常準確的把握了希留的特點，將她那永遠睡不醒，永遠睜不開眼的疲倦，活靈活現的呈現在了插畫上。
安格爾品味片刻：“……不錯。”
好歹，被公開處刑的人不止他一人。
除開新星賽的事，剩餘的五分之二內容，則說明了一些最近發生的雜聞，包括一些技術拓展的主題研討、論文的發表、情報的分享、野蠻洞窟的一些私下交易會的等等。
在這些內容中，安格爾最關心的是永夜國的情況，以及讓萊茵閣下都頭疼不已的那個奇怪遺蹟。
可惜，前者只是隨意記錄了一下“永夜國民衆疏散的路線”，後者更是直接沒提。
這種古怪的跡象，讓安格爾心中升起一些奇怪的感覺。如果提了，哪怕只是幾句話，都算是有一個交代；可完全不提，那說明遺蹟的情況可能真的有些不妙。
安格爾遲疑着要不要詢問一下桑德斯。
不過，恰好在這時，波波塔從迷霧幻境中走了出來。
安格爾放下雜誌，看向波波塔：“聊完了？”
波波塔點點頭，他的雙目還有些泛紅，喘着粗氣對安格爾行禮道：“謝謝大人，讓我能再次看到妹妹。”
安格爾：“是花花主動要來看你，也說明她很想你。”
波波塔輕聲道：“我也很想她，不過，這可能是最後一次見面了吧。”
波波塔說道最後時，聲音幾乎如蚊蠅般細小，似乎只是在低聲自喃。
不過，安格爾還是聽清了他的言語。
安格爾沒有說什麼，只是淡淡道：“你現在是要進到手鐲裡，還是準備留在外面？”
波波塔沉默了片刻：“……外面，沒什麼留念的了，還是進去吧。而且，還有一隻變形軟態蟲，如今處於孵化階段了，我需要去盯着。”
安格爾點點頭，直接將波波塔納入了手鐲內。
等到波波塔消失後，安格爾將迷霧幻境撤銷，目光看向依舊通聯着的迷你信號塔。
花雀雀依舊站在光屏前，似乎在等待着安格爾。